祈朝節是大晉非常隆重的節日,從十天前大街小巷就開始張燈結彩,落了枯葉的樹上都拉起了特意剪裁出花樣的紅綢,以及樣式精美的燈籠。
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慶,許多大街更是允許商販們在這段時日裏擺攤。
各種各樣的新奇玩意兒擺在攤位上,琳琅滿目,即好看又好買。
在祈朝節開始的三天前,大齊,北牧,滇南的使團都陸陸續續的抵達了盛都,衛承宣更忙了,有時已經來不及回王府。
長樂的涮鍋店又開了兩家分店,救出來的那些姑娘隻要願意幹活的,都安排到了店中做工。
除此之外,先前從村子裏救出那些姑娘,也讓長樂生出了別的打算。
盛都有慈幼院,可以收留那些無人贍養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孤兒,但卻沒有一個地方可供那些無處可去的姑娘們落腳。
長樂打算弄一個與慈幼院相似的地方,用以收留那些無處可去的姑娘們。
但這個地方不隻是收留那些姑娘,也不平白養著這些姑娘,而是這些姑娘進入這個地方後就要選擇學一門可以求生活的本事。
刺繡也好,廚藝也好,音律舞蹈也好,亦或是算數,拳腳功夫,醫術這些也行。
她可以在宅子裏設立不同的學習本領的院子,然後分別請不同的先生為姑娘們教學。
當然,本領也不白教,這些姑娘學好本領自己出去討生活的時候,前一年所吃所住依舊在宅子裏,相對的她們這一年所賺到的銀子,不管多少全都上交到院裏。
這麽做的用意除了起到姑娘們努力學習本領好好做工以外,她們第一年每日都回宅子,也算是身後還有一個靠山。
長樂也沒有空想,而是將想到的一一列舉寫出來,然後從她名下的宅子中選了城南那邊一個四進的院子,請了工匠對院子進行改裝和修繕。
學習的院子,生活起居的院子,全都要具體的分出來。
作為生活起居的院子,那些屋子裏的床長樂也專門畫了圖紙送去浮生記訂做。
她要考慮到後麵人越來越多的可能,因此每個屋子最好是能住下四到六人。
住這麽多人,就算屋子夠大每人都放一張床自然也不現實,因此長樂畫了連鋪並且分上下兩層的床鋪圖紙。
上床下桌,如此一來姑娘們睡覺和梳洗都方便很多。
而且每一張床中間還加了可移動的隔板,隻要將隔板拉起來,每張床又都有各自相對獨立和私密的空間。
這些都不是難事,宅子有現成的,訂做床鋪交給她名下的浮生記就可以,工匠重新改裝翻修宅子也花費不了多少銀子,唯一讓長樂頭疼的是該給這個地方取個什麽名字。
慈幼院就很通俗易懂,別人一聽名字就大概能猜到是個什麽地方。
所以長樂想取個類似的名字,讓別人一聽就知道這個地方是收容姑娘落腳的。
長樂翻了不少書籍,列舉了不少的名字。
佳人,淑女,紅袖,姝麗,這些都是對女子的雅稱,但這些雅稱長樂總覺得對於來此處的姑娘們而言差了意思,也配不上她設立的這個地方。
最後長樂訂了女流二字。
因為大多數人提到女流之輩時,後麵接的話往往都是打破傳統認知的稱讚。
比如她一個女流之輩,沒想到竟如此的果敢。
又比如她一個女流之輩,竟半分不輸男子。
這個詞於長樂看來,會比佳人淑女這些看似稱讚,實則更多還是以男人角度看女人,所以相比較起來,女流這個詞更符合她建立這個地方的用意。
最終這個地方定下名字,女流居。
名字定下來了,自然是製匾。
從選材,到雕刻,還有打磨上油,長樂全都親力親為,一連忙活了好幾天,今天終於大功告成。
“現在就等宅子那邊修整好就可以把門匾掛上去了。”
“姑娘,你都不知道,薑雲姐姐她們知道你要設立女流居的時候有多高興,春蘭姐姐更是當場就哭了呢。”
凜冬在旁邊給長樂遞上熱茶,又用絹帕給她擦鼻尖和額頭浸出的細汗。
“等院子修整好還要全麵打掃,到時候有的她們忙的。”
“再忙薑雲姐姐他們也願意啊。”
“薑雲姐姐她們還說了,她們以後是要一直住在女流居裏的。不過她們不白住,除了姑娘訂下的第一年賺的工錢全部上交外,她們以後做工賺到了月錢每月每人也都上交七成到女流居的中賬裏,用做女流居以後的開銷。”
長樂挑眉,“她們這是要自己養活女流居?”
不過這樣也不錯。
長樂建立女流居的目的本來也隻是想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薑雲她們願意在女流居一直住著,作為第一批住進去的姑娘,以後也能引導新住進來的姑娘。
到時對於薑雲她們而言,女流居就不隻是暫時收容她們落腳的地方,而是她們的家了。
而且薑雲刺繡和數算都很好,春蘭則很擅長廚藝,薑葵跑前堂很能迎來送往,其他姑娘也有擅種花的,擅做衣裳和釀酒的,她們都各有本事,連這些方麵請先生的銀子都能剩下了。
長樂將門匾放在浮生記,等宅子那邊全部修整好再讓夥計將門匾送過去。
出了浮生記,長樂打算去雅園走一趟。
明日便是祈朝節,各國的使團早都已經到了盛都,雅園作為在盛都以高雅聞名的場所,十分受那些使團成員的喜歡,這幾日的生意好的很。
而生意太好的時候,難免就會遇到一兩個刁鑽鬧事的客人。
長樂到了雅園門口,剛下馬車就遇到一個頭上纏著銀製蛇環的青年罵罵咧咧的從雅園裏出來,揚言要砸掉雅園門口的招牌。
“什麽破地方,連個女人都沒有,還號稱風雅,簡直就是欺世盜名!”
“本大爺今日就要砸了你們這個破招牌,讓你們見識見識本大爺的厲害!”
青年罵著取下腰間掛著的鞭子就抽向雅園的門匾,街上不少人聽見青年的罵聲都圍攏過來看熱鬧。
雅園的管事也緊跟著從裏麵追出來,但顯然已經來不及阻止青年。
長樂捏了一塊碎銀以指尖的力道彈出,擊中青年揮鞭的手腕,青年吃痛鞭子揮空,怒目轉身,“誰?是誰敢偷襲本大爺!有種的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