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書燁心裏咯噔一下,立刻俯身去看樓下。
原本人擠人的街道上已經分開了一條寬寬的空道,掛著印著有宣王府徽記燈籠的馬車緩緩而來。
“不是吧?宣王竟然真的來了?”
“就是啊!宣王對這些熱鬧不是從來不感興趣的嗎?”
他們驚歎,不是因為押注輸的那點銀子,而是宣王竟然真的來了。
宣王為什麽來?
難道宣王真的看上花長樂了?
又或者宣王隻是恰巧路過此處,馬上就會離開?
“宣王……宣王應該隻是路過吧?”旁邊的人看著衛書燁的臉色,幹笑了一聲道。
“就是就是,花二是出了名的草包美人,怎麽可能入得了宣王的眼。路過,肯定是路過!”立刻有人附和。
衛書燁陰沉的神色略微緩和了幾分。
是了,小皇叔不是貪圖美色之人,怎麽可能看得上長樂。
小皇叔來此,定然是有什麽正事,必然不是為了長樂而來。
小皇叔每日都要處理朝務,恐怕連長樂今日在望景樓設了高台舞劍的事情都並不知情。
巧合!
定然是巧合!
整個大晉,除了他還會願意娶長樂外,誰還能看得上長樂。
畢竟長樂的名聲從十歲那年就毀了,他願意娶她已經是看在年少時的情份了,而且還是正妻之位,長樂應該懂得知足了。
衛書燁越想就越發的篤定,麵色好轉了很多。
凜冬趴在閣樓的窗口,一直注視著下方,看到宣王府的馬車便激動起來,“姑娘,王爺來……”
砰!
一根棍子從後方敲下來,凜冬倒了下去。
林心妍握著手中的棍子,手臂在劇烈的顫抖。
她是剛才偷偷摸摸上來的,一直躲在閣樓的簾子後麵,就等著時機到了出手。
在知道長樂要在望景樓搭建台子當眾向宣王表白的時候,林心妍就覺得不妙,轉頭去找了花芷瑜。
衛書燁如今雖已對長樂失望,但上次長樂馬場摔下馬摔壞腦子導致記憶混亂,錯將宣王當成了夫君之後,林心妍就發現,衛書燁雖然對長樂已經失去了新鮮感,但長樂在他的心目中依舊占據著一定的重量。
又或者說這本身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可以允許自己移情別戀背叛他們之間的感情,卻不會允許對方也背叛他心悅別人,即使是假的也不行。
這可能也是男人自大的占有欲。
林心妍去找了花芷瑜,沒想到花芷瑜也正好不想讓長樂攀上宣王,如此一來,她們兩人一拍即合。
不過想好了歸想好了,當真要實施起來,林心妍心裏頭也沒底。
今日的高台可比那一日的屋簷高幾倍,從這上方摔下去,若是衛書燁沒能救下她,那她即便不死也會摔殘。
但是她等不了了。
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容貴妃厭惡她厭惡透頂了,如果她不能徹底的將長樂從衛書燁的心中趕出去,徹底抓穩衛書燁的心,那她以後的路就難走了。
她必須放手一搏!
“長樂,你的記憶混亂都是裝的吧?”林心妍站在閣樓到高台的台階處。
她這個位置站的十分巧妙,能夠讓高台上的長樂看到她,卻又不會讓其他地方的人看到她的存在。
長樂挽手收劍,眸光沉冷的看林心妍,“誰讓你來的,滾!”
林心妍輕輕一笑,側耳扶了一下頭發上別著的簪子,長樂終於看到了她發髻上的白玉簪子,眸色更冷了幾分。
林心妍好似沒瞧見長樂冷沉的眸光,“我知道,你做這些不過隻是想引起阿燁的注意,引得阿燁回心轉意而已。”
“可是有什麽用呢?”
“阿燁已經徹底厭惡了你,根本就不再喜歡你,不管你做什麽他都隻會覺得厭惡。”
“你看,就算是你親手打磨送他的簪子,不過因為我的一句喜歡他便能隨手送給我呢。”
“長樂,你看我帶著好看嗎?”
林心妍說足了挑釁的話。
花芷瑜跟她說過,這根簪子是長樂在十歲那年親自尋原石切割出玉,然後又親自打磨雕刻了足足一個月,才送給衛書燁的十歲生辰賀禮。
簪子的花樣很簡單,卻並不普通。
每一處雕刻都能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尤其是頂端,湊近了便能看出那些紋路湊在一起便是一個燁字。
花芷瑜說長樂當初為了雕刻打磨這根簪子,手指被刻刀劃拉了很多條口子。
隻要她帶著這根簪子來見長樂,必然能刺激到長樂發瘋。
林心妍此時既期待長樂發瘋,又怕長樂發瘋。
萬一長樂當真發瘋起來不管不顧,她也因此丟了小命就得不償失了。
林心妍暗暗握緊了拳,緊緊的盯著長樂,殊不知她眼中的驚惶早就被長樂看了個透徹。
“林心妍,賜婚的聖旨都已經下了,你好好等著當你的三皇子妃不好嗎,為什麽偏偏要來作死?”
長樂幾步上前,一把扯下林心妍發髻上的白玉發簪,林心妍的一頭長發瞬間披散下來,還未等她有所動作,長樂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將她甩到了高台上。
林心妍看到高台下定高度,驚惶的抬頭看長樂。
“書燁,你快看,那你的未婚妻吧?”有人提醒。
衛書燁也看到了被扔出來的林心妍,心頭一緊,下意識的高喊,“花長樂,你又想幹什麽?!”
長樂站在高台之上,看到臉色大變的衛書燁,冷嗤一聲,卻沒理睬他,隻看軟坐在地上的林心妍,“林心妍,你剛才說那麽多,無非就是因為衛書燁的心裏還有我,而你在害怕而已。”
“容貴妃絕不想要一個身份卑微的兒媳,你嫁給衛書燁當皇子妃必然被她厭惡,所以你急切的想牢牢抓緊衛書燁的心。”
“但你看清楚,你耍這麽低級的手段他都看不出來。他就是個蠢貨。你就算抓勞了他的心也不過就跟抓勞了一個草包一樣,有什麽前程呢?”
“我愛阿燁,其他的我都不計較。”林心妍毅然決然。
“你不計較,那衛書燁不會計較嗎?容貴妃不會計較嗎?”
“如果隻是因為娶了你,衛書燁便失去了爭奪儲君的諸多籌碼,你說他以後會怎麽想?容貴妃又會怎麽想?”
林心妍的眸光閃了閃,長樂嗤笑,“一條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狗,忽然嚐了路邊的一坨屎他就覺得新鮮了,但這種新鮮又能持續多久呢?”
“林心妍,本來你不惹我,我真的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是浪費表情。”
“但你顯然還沒吸取上次的教訓,非要來惹我。”
“那就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