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承宣用扇子挑起竹簾的一角看樓下,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沈淮安看熱鬧不嫌事大,“定安,那漂亮的小少年是誰啊?”
“你還別說,花二跟著漂亮的小少年站一塊兒,還真挺養眼。晃眼一看跟對雙生子似的。”
“那是瑞王府世子。”衛承宣看著長樂領著瞧什麽都好奇的莊霽晏去換了籌碼,眉頭微微挑了挑,她竟還會賭牌。
“瑞王府世子?”沈淮安驚訝,“傳聞瑞王府世子性子陰晴不定,極其不喜與人親近,怎麽瞧著跟傳聞的很不一樣呢?”
衛承宣在瑞王夫婦回盛都的時候就見過他們,自然也見過莊霽晏。
漂亮的少年麵無表情,跟誰都不說話,即便是皇上皇後問話,也不見絲毫的客氣,確實是個脾氣不好,還不喜歡阿諛奉承的主兒。
同現在跟在長樂身邊,雖然一臉好奇但乖巧聽話的少年完全判若兩人。
長樂與莊霽晏應當是昨日初見,當時衛承宣就發現了,莊霽晏似乎很喜歡長樂。
長樂把換來的籌碼都給莊霽晏,“顏色不同的籌碼代表的銀錢數量不同,你去玩幾把。”
莊霽晏摩拳擦掌的擠進賭桌,三兩下將手裏的籌碼輸了個幹幹淨淨。
“小公子這是第一次來賭坊吧?”容貌昳麗的女荷官笑著上前,“第一次來賭坊是不適合來這樣的大桌玩的,不如我領小公子去旁邊的小桌玩兩把?”
“這是籌碼,輸了算我的,贏了算小公子的,就當我們交個朋友。”
莊霽晏皺了皺眉,不喜歡女荷官的靠近,轉頭去看長樂,長樂含笑點頭,莊霽晏這才跟著女荷官去了旁邊的小桌。
小桌隻有三人,連著莊霽晏才四人。
女荷官取了骰子展示了一下開始搖,賭大小。
莊霽晏已經輸的沒信心了,胡亂壓了小。
他已經做好輸的準備了,結果骰盅掀開,小。
莊霽晏沒想到自己會贏,驚喜的瞪圓了眼睛,第二把又開始恢複了些信心和興致,猶豫了一下依舊壓了小。
骰盅掀開,一三五,依舊為小。
莊霽晏開心的差點跳起來,抓起贏來的籌碼衝長樂比劃,長樂在旁邊看著,隻笑笑沒說話。
沈淮安在樓上看的直搖頭,“這瑞王世子還是太小沒經事,這是要被人做局當肥豬宰了。”
賭坊裏時常都有這種局。
什麽都不懂的二愣子第一次進賭坊,不懂規矩也不知道深淺,都十分好騙。
如果本身還是個有錢的主兒,那賭坊就更歡迎了。
莊霽晏全身上下都透著富貴二字,還有進賭場後瞧什麽都稀奇的模樣更是早已經被賭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現在的莊霽晏對於賭坊而言就是一頭肥豬。
而這種宰豬局也十分的簡單,隻需要讓他連輸,再讓他小贏兩把燃起僥幸心理,然後再讓他接著輸,如此來上兩輪,三兩下就能讓一個初入賭坊的新人輸的傾家**產。
莊霽晏贏了輸輸了贏,他不信邪,逐漸開始上頭,身上帶的銀票輸完了,還將腰間掛著的玉佩拍到桌上,“這把我賭這個!”
女荷官笑著放下骰盅,“小公子,這個輸了想拿回去可得用銀子來贖的哦。”
“不用,這局我替我弟弟押。”長樂上前從莊霽晏手中拿了玉佩隨意的扔到大字上麵,“開始吧。”
旁邊的人搖頭,這姑娘押的這麽隨意,一看就知道肯定也是一個二愣子。
女荷官的笑容也深了兩分,拿起骰盅準備搖。
“慢著。”長樂俯身越過桌麵搶過女荷官手裏的骰盅,“賭大小拚的不就是個運氣,所以誰搖這骰盅應該都一樣吧?”
女荷官笑笑,“姑娘莫要說笑了,這是我的份內之事。若人人都如姑娘這般,那我豈不是要到街上乞討去了。”
“姑娘別玩笑了,把骰盅還給我吧。”
“說的也是。”
“如果我執意要搖這個骰盅的話,好像顯得我輸不起在無理取鬧一般。”
長樂將骰盅還給女荷官,“你搖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你這次可要好好搖。”
賭大小都是荷官搖了骰盅之後,賭客才下注,像長樂這般骰盅未搖就先押大小的,在其他人眼裏就是人傻錢多。
女荷官笑著舉起骰盅,搖骰盅的動作幹淨利落,“姑娘放心,在陳家賭坊你找不到搖骰盅比我搖得好的人了。”
啪!
女荷官將骰盅拍到桌上,“姑娘,押的大小要改嗎?”
“不必。”
“既然來了賭坊,就圖個開心。”
“左右不過是賭運氣而已。我就押大。”
女荷官笑笑,眼中飛快的閃過看傻子的嘲諷,“諸位也可下注了。”
其他幾人猶猶豫豫,最後都押了小。
沈淮安在樓上看的直搖頭,“花二以前不是總招貓逗狗的嗎?竟然連賭坊裏的這些伎倆都不懂?她這是輸定了啊。”
“我看倒是未必。”衛承宣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目光始終落在長樂身上,沉而深。
沈淮安沒看到長樂方才拿過骰盅時的小動作,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長樂不僅知道這些賭坊裏的小伎倆,還知道怎麽破解這些小伎倆。
但長樂以前並不來賭坊,那她這樣的本事又是從哪裏學的呢?
莊霽晏緊緊盯著骰盅,因為緊張還下意識的捏住了長樂的衣袖。
長樂看了一眼捏在衣袖上的手指,衝莊霽晏擠了擠眼睛。
女荷官做最後的確認,“諸位都不再更改了嗎?”
“若是不改了,我便開盅了。”
莊霽晏催促,“快開快開!”
女荷官笑笑,掀開骰盅,“一一三,五點,小。姑娘,你輸了。”
長樂翹起嘴角,“你要不要重新看看,你搖出來的是幾點。”
女荷官對於自己搖骰盅的本事很自信,“姑娘這是輸不起打算鬧事了嗎?”
“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點數分明是五五六,十六點,大。”莊霽晏無語。
女荷官一愣,猛的低頭看骰子。
兩個五點,一個六點,五五六,十六點,果真是大。
沈淮安一下站了起來,驚奇不已,“定安,竟然真的是大,花二運氣這麽好嗎?”
衛承宣起身,給了沈淮安一個看傻子的眼神,“她不是運氣好,是本事大。”
“定安,等等,你去幹什麽?等等我。”
衛承宣下樓,目光依舊在長樂身上,眼中劃過笑意。
她在賭坊骰盅的機關上做了手腳,賭坊定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