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章 又是一樁血案

等待的時間並不漫長,約摸過了一刻鍾,天璿使者和那束紅光就到了大黃山洞府。就當天璿使者身上環繞的白光散去,露出清俊飄逸的身影時,金歎月心中一痛,猛地想起一事。“如今潛龍肆掠東方,黎民有倒懸之禍,正需道門中人同心同德,共同攜手度過此劫,我怎能置天下蒼生於不顧,隻顧著報一己之私仇?日後我若取到了九九歸一先天混沌玄天大陣陣圖,必然需要三十六名頂尖高手列陣,孔玄道行高深,乃是當今魔教第一人,正好可以作為其中一員。半年前那一次潛龍大戰之後,天下高手損失慘重,像孔玄這樣的高手已經所剩無幾,死一個就少一個,我怎能再去殺他?然而若不殺他,此人陰險狠毒,實不在鬱金之下,日後定會對我和天璿大gētòng下殺手。他已經害了天權和搖光,哪裏還容得下我和天璿大哥活在世上?此事真是棘手的緊,且看天璿大哥如何處置,再作打算。”

隨著天璿使者身影清晰出現,跟在他身後的那點紅光緩緩收住,露出一個滿臉虯髯、布衣褐屢的中年漢子,此人形貌威武不凡,目光犀利如鷹,金歎月一見到他,忍不住叫了一聲:“天璿大哥,奚大哥。”連忙把狐妖小心翼翼放在溪邊的一塊青草地上,想要過去寒暄敘舊。

那人姓奚,名天狼,卻是剝皮老人的親傳dìzǐ,隻見他落定之後,臉上露出一副無可抑製的悲憤之色,眼光依次在金歎月、逍遙三老、孔玄身上蜻蜓點水般掃過,卻是一言不發,最後怒視孔玄,眼中如欲噴出火來,口中喝喝作響,好像野狼發怒一般低聲嚎叫,忽然爆發了一聲霹靂怒吼,喝道:“孔玄老賊,納命來!”

不等逍遙三老和金歎月等人反應過來,奚天狼迅速從懷中掏出一件黑魆魆鍾鼎模樣的神器,隨手迎風一晃,瞬間暴漲數倍,頓時運起一身功力,朝著孔玄狠狠一指。隻見神器底部,呼喇響了一聲,頃刻間飛出萬道神光、千柄利刃,宛若暴風驟雨,寒氣森森,氣勢驚人。

孔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到如此凶狠的寶物,驚道:“大魔鍾?奚天狼,你這是怎麽回事?”說話間,因知道這寶物的厲害,不敢正麵與之相抗,心念一動已使個移形幻影之法,輕輕閃到了八角亭另一側,驚魂甫定喝道:“奚天狼,你瘋了嗎?”

大魔鍾發出的神光利刃去勢不可逆轉,通通射在庭院的白玉石雕和琪花瑤草上,轟隆隆一陣亂響,好似下了一陣密密麻麻的冰雹,打殘了一堆琪花瑤草。這還是奚天狼修為太淺,以至於大魔鍾的威力隻發揮了一成不到,否則,眼前那一片姹紫嫣紅的花花草草,盡數化作齏粉。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兀,眾人都是看的雲裏霧裏,逍遙天挺身而出,衝奚天狼喝道:“天狼,你這算什麽意思?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誰知奚天狼好像發瘋一般,竟然不理逍遙天的喝阻,反而搶上一步,舉著大魔鍾又朝孔玄射去。

可憐逍遙三老苦心孤詣營造的大好洞府庭院,經大魔鍾兩輪疾風驟雨般的神光和利刃璀璨**之後,山穀中精挑細選的白玉山石眨眼間被璀璨成了一堆破破爛爛的碎石,七零八亂灑落一地,馥鬱芳香、爭奇鬥豔的琪花瑤草轉瞬間成了一堆枯枝敗葉,或萎之泥土,或付之流水。

逍遙三老最是疼愛山穀中的花草樹木,這可是他們三兄弟窮百年光陰從神州各地嘔心瀝血收羅過來的奇花異卉,每一品都堪稱世間jípǐn,罕見罕聞,誰知卻被奚天狼莽莽撞撞的毀掉了一大半,真是氣的暴跳如雷,渾身哆嗦,厲聲大叫:“住手,奚天狼,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們三個老家夥?你再胡來,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天璿使者見奚天狼沒頭沒腦一頓亂打已經激怒了逍遙三老,急忙上前拉回奚天狼,勸道:“天狼兄弟,不要亂來,今日有三位前輩主持公道,你且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有三位前輩在這裏主持公道,諒這老賊難逃正義裁決。”說完,氣匆匆怒視了孔玄一眼。

孔玄心驚不已,臉色一沉,問道:“你說什麽?什麽報仇之事?我和奚天狼有何恩怨?”

天璿使者看到他,恨得幾乎目眥欲裂,咬牙切齒道:“老賊,你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害死我四弟和七弟,害得我九死一生,此仇不共戴天,今天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你害死我四弟和七弟,也就罷了,為何又要去暗害剝皮老人包前輩?他老人家早已退出江湖,不問世事,和你有何過節,你竟要下此毒手?”

逍遙三老和剝皮老人作為魔聖蕭霸陵手下第一批長老,彼此共事一百多年,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莫逆於心,情逾兄弟,乍聞噩耗,逍遙三老好似遭了晴天霹靂當頭一擊,登時驚得目瞪口呆,麵麵相覷,逍遙地顫聲問了一句:“什麽?他害死了包道友?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便是孔玄本人也驚得無言以對,仿佛遭了當頭一棒,整個人幾乎傻了,竟然忘記了辯白解釋。

奚天狼撲通一聲跪在逍遙三老麵前,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哭的撲倒在地,嗚嗚咽咽敘起舊事:“三位師叔,七天前,這狼心狗肺的老賊來到東海長鯨島作客,我shīfù敬他是現任幫主,遂用上好的瓊漿玉液好生款待…”

孔玄斷然否認:“胡說,哪有此事?我七天前還在陰山總壇,並不曾去過東海長鯨島,你可不要信口開河。”

逍遙天聲色俱厲喝道:“住口,聽他說完。”

逍遙天是魔教前輩長老,孔玄是魔教現任教主,若在陰山總壇,一切照教規行事,前輩長老需對教主恭恭敬敬,不得有越禮之處,可現在並非是陰山總壇,而是在大黃山逍遙三老的地盤上,孔玄無法擺出教主架子,必須乖乖敬老尊賢。

孔玄見逍遙天動了真怒,愣了一下,微微苦笑一聲,隻得閉上嘴巴,聽奚天狼繼續說。

奚天狼道:“兩人最初隻是談玄論道,天南海北高談闊論,酒過半酣之後,這老賊…”一麵說,一麵指著孔玄,眼中怒火衝天而起,氣焰騰騰,孔玄則是怒目圓睜,好似想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奚天狼與他怒目相對,毫不退縮,咬牙切齒道:“這老賊突然對我shīfù說,如今天下即將大亂,群雄並起,以我教當前實力,實在很難確保在亂世中屹立不倒,大魔鍾威力絕倫,堪稱我教至高無上的神兵法器,問我shīfù是否願意將此寶借他一用,以保我教數十年內不受外敵侵擾。我shīfù便道,教主的陰陽羅盤乃是上古奇寶,威力遠勝我這小小的大魔鍾,有教主和陰陽羅盤坐鎮陰山,正邪兩道任何妖魔鬼怪邪魔外道絕不敢侵犯我教。”

孔玄花白胡須一動,又要開口說話,卻怕激怒逍遙三老,惹起三人不快,隻得重重哼了一聲,以示並無此事。

“可這老賊又說,老哥哥真是太謙虛了,世人皆知大魔鍾乃是不世出的神物,豈是我那小破爛羅盤可以相提並論的?老哥哥是不是過於慳吝,舍不得把寶物借人,故意推三阻四?我shīfù聽他言語漸漸無禮,好像有點生氣,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並不說話。這老賊道:老哥哥,要不要我們小小的切磋一番,看看陰陽羅盤和大魔鍾究竟誰高誰低?若是大魔鍾勝了我陰陽羅盤,老哥哥可就不要推辭了。其實這幾十年來,我shīfù私下常常暗示,也想找個機會和鬱金、孔玄兩人切磋切磋,看看大魔鍾和陰陽羅盤、太陰玄劍到底誰更勝一籌?聽了他的提議,我shīfù頓時心癢難搔,說這不失為一個好提議,不過二人隻是切磋道法,點到為止。這老賊連聲稱是,卻道,我二人需將法寶交給對方使用,如果依舊是各人使用自個的法寶,擔心老哥哥舍不得法寶外借,故意讓我幾分,輸了這場比試。我shīfù哈哈大笑,說這個比法也挺不錯,遂爽爽快快的答應了。”

逍遙地眉頭高高皺起,看了孔玄一眼,道:“莫非二人鬥法中他下毒手害死了你shīfù?”

孔玄大聲叫道:“哪有此事?我並未去過長鯨島,前輩為何不信?”

奚天狼厲聲道:“若是在鬥法過程中我shīfù被他所傷,算是我shīfù技不如人,我也沒什麽好恨的。恨就恨這老賊jiān詐狡猾,實在是一個無恥之極的衣冠**,他為了使我shīfù放鬆警惕,假裝好意對我shīfù說,為了讓老哥哥寬心,還是讓在下先將陰陽羅盤交到老哥哥手中吧。我shīfù本來就對他心存芥蒂,他既願意先交出陰陽羅盤,我shīfù自是歡喜,還以為他並無惡意。看著他拿著陰陽羅盤恭恭敬敬走過來,我shīfù笑嗬嗬過去迎接,誰知道…”說到此處,奚天狼淚如泉湧,下麵的話,一時說不出來。

逍遙天奇道:“後來如何?”

奚天狼大哭道:“不料這老賊趁著shīfù伸手去接陰陽羅盤的時候,竟然卑鄙無恥暴起偷襲,用陰陽羅盤的神光重重打在shīfù胸前。其時二人相距如此之近,我shīfù又無半點防備,饒是他老人家懷著一身深不可測的道行修為,也不免吃了大虧,被他一擊之下,頃刻間髒腑盡碎,噴出一口鮮血。當時我嚇得呆了,匆匆過去扶起shīfù,誰知此人真是心狠手辣,陰陽羅盤又發出一道神光直射我的頭部。shīfù雖受重創,但他數百年修為不容小視,況且對我疼愛有加,眼見他想取我xìng命。倉促之際從懷中掏出大魔鍾,用盡畢生功力將大魔鍾祭出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手忙腳亂,趁著這個千難逢的機會,shīfù運起最後一絲功力,把大魔鍾塞到我手上,將我遠遠的推了出去,自己卻撲了過去,想要和這jiān賊來個同歸於盡。”說完,又是一頓哀嚎痛哭。

逍遙天臉色鐵青,冷冰冰道:“再後來呢?”

奚天狼抽抽噎噎道:“我被shīfù推了出去,在雲霧繚繞中飛了幾百裏,也不知身在何處,等我穩住身形,不顧xìng命匆匆忙忙趕回長鯨島時,卻隻看到了….看到了shīfù…他老人家的法體…”說著說著,不由淚水滂沱,泣不成聲,好不容易忍了下來,指著孔玄道:“可是這老賊已不知去向了。”

逍遙三老聽完奚天狼的敘述,三張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紅潤臉龐不禁變得陰沉可怕,久久沒有吭聲。偌大的山穀中,隻剩下奚天狼一個彪形大漢的啼哭之聲,悠悠回**,久久不絕。良久良久,逍遙天突然抬頭看著天璿道:“天璿,此事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剛才說,孔玄害死了天權和搖光?”

天璿滿臉都是悲憤,眼中全是怒火,恨恨道:“三位前輩,正是如此。就是這狗賊害死了我四弟七弟?”

到底地步,孔玄終於忍無可忍,怒吼道:“豈有此理,你們今日是排隊來含血噴我了?我何時害死過天權搖光?真是滑稽之極,難道今rìběn座出門沒有翻看黃曆麽?”

天璿踏前一步,和他麵對麵叫道:“你還敢狡辯?一個多月前,難道不是你在南疆黃山中,暴起偷襲我們三兄弟,害死了四弟七弟?”

孔玄怒不可遏道:“他們都是我的得力幹將,我何苦要害他們,自斷雙臂?”

逍遙三老冷冷掃了一眼天璿,再冷冷掃了一眼孔玄,隻是冰冷的眼光中,不禁浮現出一絲疑惑,逍遙地輕輕咳了一聲,問道:“天璿,孔玄這話說的不假,你們都是魔教的棟梁之才,他害了你們,豈不是自剪羽翼,削弱自己的實力麽?相信孔玄也不傻,怎會作出這等糊塗事?”

孔玄怒目圓睜,大口大口喘著氣,大聲道:“前輩所言極是。其中必然有詐,請三位前輩明辨是非,莫被小人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