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矢車菊般的女孩（上）
高二來了！蘇以素醒來後後知後覺地重視起這件事，而蘇以信已經高三了。他們兩人雖是雙胞胎，卻無半點相似之處，兩人也似乎總也不對頭，光是從稱呼上看就知道了，他們都是直接叫名字的。蘇以素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要是蘇以信有一天突然喊她一聲妹妹，那一定是有問題了。
蘇以信高三了，大概沒時間管我了吧？嘿嘿嘿……在去教室的路上，蘇以素一邊想著，一邊傻嗬嗬地笑著，全然沒看見蘇以信正站在她前麵戲謔般地看著她。於是……“嗷！”蘇以素驚呼一聲，撞上了。
蘇以信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蘇以素，一大早的，你不好好走路在亂想些什麽？”
蘇以素摸摸額頭，氣急敗壞道：“蘇以信，大清早的，你攔我路幹嘛？”
“什麽叫攔你路？我隻是碰巧見到你一副傻樣，實在看不過去才停下來的！”
“你……”蘇以素正欲還口，身後又響起一道聲音，“嗨，以素，早啊。”
蘇以素回過頭，看見江風辰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後。“額，早。好巧。”
“是呢，”江風辰笑意越來越濃，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略為停頓，又道：“想必這個就是蘇以素的哥哥吧？你好，我是江風辰。”
蘇以信滿腹疑慮，蘇以素什麽時候認識了這號人物？尋思著，眼中不覺有了些敵意，冷道：“我怎麽沒見過你？”
“嗬嗬……”江風辰似乎沒察覺到他的敵意，依舊笑著，“我和以素昨晚認識的，你當然也不認識我。”
“好吧，”蘇以信可沒打算跟他耗下去，驀地一手推著蘇以素前進，道：“快上教室，要遲到了。”
江風辰無奈搖搖頭，也跟了上去。
一二節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枯燥的語文課在他滑稽而生動的手腳並用、表情豐富、語調跌宕、妙語連珠的授課方式下愣是造就了笑聲不斷的課堂。用蘇以素的話來說，如果除去他每節課必叫自己回答問題的話，那就相當完美了。
在眾多科目中，語文是蘇以素學得最好的一科，當然這最大的功勞要歸於這位有趣的語文老師。隻是這老師他講課通常不按常規出牌，喜歡先講什麽就先講什麽，看似亂七八糟的，可是該講的該積累的全都係統又清晰地整理出來了。他講課的進度很慢，一篇課文要花上好幾節課，可是到最後他永遠會神奇般地講完了整本書，連同學們都很不可思議，總懷疑他偷工減料少講了一些，可是翻開課本，分明每篇課文上都記著密密麻麻的的筆記。
而且他特別喜歡提問問題，若學生的回答不夠全麵或者他不滿意，他就會一直叫其他同學發表自己的看法，直到他滿意為止。最高紀錄的一次，一個問題他竟幾乎問遍了整個班，而偏偏那次他忘了叫回答了的人坐下，於是放眼過去同學們幾乎都是站著的，整個場麵蔚為壯觀。
他就是這麽一個讓學生們又愛又恨的老師。在他的課堂上發呆走神什麽的，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因為你絕對不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提問你，提問多少次。
當然，當發呆已成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時，這一切都不過是夠撓癢癢的小威脅罷了，比如說此刻的蘇以素。天知道她在想些什麽？最大的可能會是什麽都不想，因為她的眼神很空洞。
“蘇以素，你覺得主人公為什麽這麽做呢？”
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說話，蘇以素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沒聽進去，手臂動了動，依舊沒反應。同桌李水顏急了，連忙撞了撞蘇以素的手肘。蘇以素這才回過神來，接過李水顏的眼色後，終於意識到怎麽回事，神色慌張地站起來，心虛問道：“老師，你問什麽？”
楊老師無奈地望著她，“蘇以素，你發呆的毛病能改改嗎？”
“或許能，老師……”蘇以素低下頭小聲答道。
“噗……”偷偷觀望著的同學們頓時哄堂大笑，一副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有人甚至已經在心裏計算著這是第幾次同樣的對話了。
楊老師以淩厲的眼神掃向四周，雖是不吐一言，同學們卻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位置在老師旁邊的幾個學生連忙把頭埋得低低，生怕一不小心被這巨大的壓力震成內傷。沒辦法，老師不可愛的時候真的很不可愛啊。
待到同學們都靜下來時，他才再度看向蘇以素，厲聲道：“詞中的女主人公為什麽會費這麽多心思精心打扮自己？這麽一個有著離愁閨怨的女子，她打扮給誰看？約會情夫？”
“額……”聞言蘇以素不由得汗顏扶額，老師你這推理……
“你覺得呢？”楊老師當然看到了蘇以素的表情，也不在意，笑著追問道。事實上所有同學的表情都是一樣的，隻是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老師就是這麽無厘頭……
“大概是……因為愛美？所以即使一個人在家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蘇以素試探著開口，心裏卻拚命咆哮著：老師我沒讀過課文啊！！不要怪我啊！！！
“……”楊老誇張地直搖頭，示意蘇以素坐下，轉身問向全班人，“大家還有其他答案嗎？”
見老師沒有再為難自己，蘇以素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要出門？”
“好吧，真的約會去了？”
“養成習慣了？”
……
同學們立刻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答案也五花八門，隻是楊老師越聽臉上就越有一種朽木不可雕的感覺，嘴巴嘟得老高，打斷同學們的討論，道：“同學們結合全詞內容啊！完全脫離詞境了你們！想想，女主人公這般百無聊賴，她為什麽梳頭打扮？”
“不知道哇。”全班人異口同聲。
“女同學也不知道？這不是你們愛幹的事麽？”
“什麽呀……”女同胞們開始發出抗議。
“好吧好吧，”楊老師隻好妥協，“女主人公這是打發時間呀，你們女同學無聊時不會照照鏡子梳個漂亮的發型化化妝什麽的來打發時間嗎？”
“哪有！”女同學們幾乎用吼的了。
“哎呀，你們都不是女的……”楊老師又開始不靠譜了，搞怪地扔下這句話迅速退回講台，無視身後幽怨的嚎叫聲。
完全放下心來的蘇以素也跟著起哄著，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竟再也沒走過神，在楊老師的課堂走神實在是世紀大損失……
語文課後接著是一節政治課和兩節數學課，蘇以素可沒這麽有心思聽課了，在半神遊半認真的狀態下熬過了三節課後終於迎來悅耳的下課鈴。
在一個班級裏，總有兩批完全不同的學生，一種是一放學就拉上要好的同學風風火火跑去解決吃飯問題，另一種是留下來繼續按自己的計劃有條不紊地學習。蘇以素屬於立於此兩類人之外的第三類人，因為她既不急著去吃飯，留下來卻也不學習。
跑上講台拿起班級訂閱的報紙坐回座位上無心地翻著，也不知道她究竟看進去了多少個字，翻到花草之類的專欄她才停下來，湊上頭去認真看起來。
“矢車菊？”報上的圖片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一朵朵藍色的小花甚是耀眼漂亮，蘇以素眼前一亮。
“矢車菊的故鄉在歐洲，傳說一些少女，喜歡把摘下來的矢車菊壓平後放進內衣裏，經過一個小時，如果花瓣依然保持平坦、寬闊，那就表示將遇見自己未來的另一半。凡是受到這種花祝福的人，一輩子會遇見不少貴人。矢車菊般的女孩似乎永遠也不會長大，總是如小女孩般甜美可人……”
“遇見幸福啊……”看著報紙上的介紹，蘇以素若有所思地嘀咕著，情不自禁地托起下巴癡癡幻想一番，“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什麽很不錯的樣子？”耳邊驀地傳來一聲疑問，蘇以素嚇了一跳，抬頭循聲望去，發現江箬聆和林苒正站在窗外一臉笑意。
“矢車菊！”拍拍受驚的心髒，蘇以素輕快答道。
“花？寓意。”林苒大概習慣成自然了，一聽見是花甚至連表情都還沒想好該擺出什麽樣就順口接過話，導致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語調更是沉沉的，倒有一種上司在交代下屬的感覺。
蘇以素才不管她什麽表情，歡快地一邊拿起報紙遞給她，一邊答道：“遇見。”
“遇見什麽？”
“遇見幸福。”
林苒嘴裏和蘇以素對答著，眼下卻一目十行在報紙上一掃而過。當她看到最後時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視線也瞟向了蘇以素。
“甜美可人？”她一雙懷疑的眼睛將蘇以素上上下下掃了個遍，“好吧，不說話靜靜呆著的時候勉強算得上，永遠長不大倒是真的。”
“哼……”蘇以素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好啦，”見差不多了，一直沒出聲的江箬聆出來打圓場，“趕緊吃飯去，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