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什麽不讓流風先生走,跟他有什麽不可調解的恩怨……”

知道他要問什麽,君斯年目光牢牢的鎖在顧流風身上,一字一句:“他搶走了我妻子。”

傑尼嘴角抽搐了一下,瞥向顧流風懷中的女人,剛才顧流風不是還說這是他的妻子,怎麽突然又冒出來一個男人來爭搶,他猶豫片刻,尷尬的問出聲:“流風先生,她到底是誰的妻子?”

顧流風接觸到他眸中的不解,笑容恢複溫潤,接著以一種電影故意放慢鏡頭的動作慢悠悠的轉身,麵對著君斯年笑意翩然道:“我的。”

君斯年皺了下眉頭,冷笑道:“顧流風,我現在來了,你以為你還走得了?”

顧流風繼續微笑:“走不走得了試試就知道了。”

說著顧流風單手伸進口袋,跟在君斯年身旁的陽雨猛然警覺起來,擋在他前麵:“少爺小心。”

然而顧流風什麽都沒有拿出來,周圍隻是燃起了一股擁有嗆人氣味的白煙。

等白煙散盡,現場卻再也看不到顧流風和許慕白的身影,徒留下傑尼站在原地捂著鼻子拚命的咳嗽。

看來顧流風早有準備。

陽雨捂著揮散開煙霧,憤怒道:“少爺,顧流風跑了。”

君斯年臉色依舊沒什麽變化,可那一雙深邃的眸子卻沉冷如冰,說出來的話更是字字刺骨:“他走不遠,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抓回來。”

——

許慕白是被車子的顛簸弄醒的。

她腦袋有些疼,身子依舊無法自由的控製,想到還未昏迷之前顧流風給她吃的藥,她假裝繼續睡,隱隱約約中她聽到一陣對話的聲音。當然讓她震驚的是,說話的人好像是許初語。

她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從後座位果然看到駕駛位上的女人就是許初語,而副駕駛座位上想必就是顧流風,她又緊緊地闔上了眸子。

“你帶她幹嘛?現在君斯年肯定到處找你,你帶上她就是累贅,聰明點就把她扔了。”

顧流風笑:“我想帶上她。”

許初語尖叫:“我才是你的妻子。”

“馬上就不是了。”

“顧流風你什麽意思?”許初語質問,或許是因為激動,車子在路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趾高氣揚,“要不是我,你現在早已經被君斯年給抓起來了。”

顧流風不說話。

許初語刹車:“這地方來的人不多,現在把她扔下去不會有人發現。”

聞言,顧流風沉默片刻後,點點頭。

不會吧!

顧流風居然同意許初語把她從這裏扔下去,那麽顧流風抓她的目的難道是讓君斯年痛苦一輩子?

恍恍惚惚間,她已經聽到打開車門下車的聲音,她心吊到了嗓子眼,正驚慌失措的時間,她耳邊驟然傳來一陣淒慘的尖叫聲,顧流風若無其事的聲音隨之而來:“該下去的人是你。”

音色中還透著淡淡的惋惜和遺憾。

剛才……顧流風該不會把許初語給推下去了吧?

想到顧流風把她推下去之後那種置身事外無所謂的語氣,許慕白全身上下的神經卻緊繃起來,就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也是第一次發覺顧流風居然是如此的變態。

顧流風坐上駕駛位,碰上車門:“藥效時間過了,你還要繼續裝睡?”

她心裏一慌,睜開眼,顫顫的出聲:“顧流風,許初語可是你的合法妻子,她剛剛救了你。”

“那又怎麽樣?”他雲淡風輕的說道。

許慕白一窒,居然回答不上來。

這個男人她曾經喜歡過,深愛過,卻從來沒發現他真實個性居然如此的殘忍。

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生存環境造就出他這種性格。

許慕白終於感覺到害怕:“你想帶我做什麽?”

“兩個人的生活。”顧流風坦然說道,“我愛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就好像是匯報天氣預報般簡單。

而這三個字,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三個字,如今從他口中說出來,她沒有絲毫的欣喜之感,有的隻是無邊的恐懼。

跟他一起生活的恐懼!

被他支配的恐懼!

她現在愛的人是君先生……

君先生,快來救救她!

她咬了咬唇:“我愛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愛我?”

顧流風笑意斂去,抿唇不答。

“我沒有若水的記憶,也從不認為自己是若水,就算你是害我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可是我不記得,就算知道了也不會

過分責怪你!而你呢……在我愛你的時間一次次的避開我的真心,在我愛你的時間跟許初語結婚,踐踏我的真心,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你卻過來說喜歡我,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不晚,我會拿下半生補償你。”

“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

“你以後還會愛上我。”

“還想和之前一樣設計讓我忘記之前的一切?”

“那方法很好,你不是都已經忘記君斯年愛上我了?”

許慕白辯駁:“依靠外力的愛情你以為是真愛,我最後不一樣愛上了君斯年?”

顧流風臉色驟然間陰沉下來:“閉嘴!”

“別再繼續錯下去了,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來不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雙手已經沾過多少人的鮮血,回去隻能死路一條。”

“我會跟君斯年求情。”

顧流風笑容終於變冷,他勾了勾唇角,決絕道:“我寧願死也不會對君斯年麵前搖尾乞憐。”

刻在骨子裏討厭的人讓他對他低頭求饒,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聞言,許慕白緩緩的斂上眸子,放棄說服顧流風的想法。

有些人的堅持是銘心刻骨的……

而她,相信君斯年會找到她。

顧流風將她帶到一座山上的閣樓裏,許慕白被他扔到**三天三夜都動不了,這三天裏,為了避免惹怒許慕白,顧流風喂她吃什麽她都吃,隻有活著,才能等到君斯年找到她,何況她還偷偷的留下……

第四天,事情終於出現了轉機。

天空剛剛破曉,一聲警犬的叫聲劃破山林的寂靜。

山頂有數十架直升機,旋起的狂風引得山林的樹木亂舞。

陽雨站在機艙入口處,收起手上的望遠鏡對身邊的君斯年匯報道:“少爺,根據車子留0下來的痕跡,跟蹤到山上有套閣樓,我懷疑顧流風戴著少夫人就藏在那裏麵?”

君斯年接過望遠鏡,順著陽雨指示的方向,凝視片刻,確實看到有一座竹子搭起來的閣樓。

“準備好了沒有?”

“各部門全部就位,等待少爺的指示。”

君斯年點點頭,示意陽雨做準備,他要下去。

許慕白猛然從睡夢中醒來,她側眸望向窗外的山林,過不久耳畔便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顧流風很快出現在她眼前,神情竟然有些慌張,許慕白知道,一定是君斯年的人來了。

“流風,回頭吧。”

“不可能!”顧流風嘶喊道,坐到床邊,伸手將她抱在懷裏,緊緊地擁著她,“我說過了,死都不可能回頭。”

許慕白凝視他線條流暢的下頜,突然間覺得他有些可憐。

他到底在堅持什麽?

即便是被君斯年抓住,君斯年也不會像他一樣為難他……畢竟他那個人的個性跟他還是有天壤地別的差距。

“白白,我錯了,如果我早知道我會那麽喜歡你,當初就不會對你做了那麽多的錯事,我們是最早認識的,你一定會比愛上君斯年先一步愛上我對不對?”

“現在追究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我愛過你……”

深深的愛過,隻不過他自己錯過了。

“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他低頭,凝視許慕白的眼睛,低沉決絕的說道。

鼻息間忽然傳來一絲硝煙的味道,怔愣中的許慕白心猛然一沉,有了不詳的預感:“顧流風,你做什麽了?”

“我說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你瘋了吧!”許慕白尖叫道。

外麵煙霧越來越大,越來越多飄進屋子裏,嗆得人直流眼淚,她劇烈的咳嗽道:“你放一把火,我們兩個都會死的。”

“死在一起,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他抓緊她的手自言自語的像是丟失了靈魂,臉上卻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絕美,許慕白咬住了下唇,顧流風是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越來越大的煙霧彌漫進整間屋子,嗆得人喘不過來氣。

許慕白被嗆得眼淚橫流,顧流風那張臉漸漸的在視野中模糊,她的手指動了動。

耳邊孤冷的聲音響起:“以後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竹子燃燒帶來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君斯年站在不遠處,望著燃燒的大火,漆黑的瞳孔緊縮,再也不複往日的高傲與漠然,垂落在身側的雙手開始顫抖。

顏色豔麗的火舌竄到幾米之高,陽雨臉上倒映著烈烈火光,正想說如果許慕白在裏麵許是會凶多吉少,然而還沒等到

他說出來,一道黑色欣長的影子已經從他麵前衝了進去。

“少爺!危險!這房子有可能會爆炸!”

那道影子已經衝進了漫天火光之中。

大火迅速蔓延,已經燒毀了一半的房子,屋裏炙熱的煙霧逼得人將要窒息。

君斯年他拳頭緊緊地擰起,他取了一塊濕布捂著嘴巴,兩隻雙眼周圍已經有了黑色的痕跡,淩亂的發絲,完全沒有以前一絲不苟時的整齊,邊走有不少燒落的竹節落到他肩上,在衣服上留下大小不一的窟窿。

他找遍了找了好幾個房間,都沒有找到任何人的身影!

許慕白!許慕白!

不許出事!

他不允許!

他心裏一遍遍的默念著這個名字,從來沒像這一刻是顫抖的念著。

“君……君先生……”

房間裏傳出來一道熟悉且虛弱的聲音猛然拉住君斯年的步伐。

他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到床下有個人,像是一條蛇一樣貼著地麵,正艱難的匍匐前進。

顧流風給她下的藥藥效半夜都已經消失了,許慕白趁顧流風沒留意,趁機打暈了他。

君斯年大步跑過去將她擁入懷裏,死死的抱緊她,就像是失而複得的寶貝般緊張,怕她下一秒就在他眼前消失:“怎麽樣了?”

“難受,喘不過來氣……”她放鬆了全部神經,好像隻要看到他,她便徹底的安全了。

“我帶你走。”他將濕布捂住她嘴巴,打橫抱起就往門外衝。

“君先生……救、救顧流風吧……”

君斯年原本想拒絕,可低頭看到她一雙盈滿眼淚的眼睛,最後沉重的點點頭,“我會派人來救顧流風。”

聽到這句話,許慕白放心的舒口氣,緊接著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而這時,顧流風被濃烈的煙霧嗆得恢複一點意識。

他吃力的探出手摸了摸,身邊空空的,沒有一個人的存在。

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殘酷的結果。

原來上天對他還是那麽殘忍,他從一無所有,努力那麽久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

為什麽要那麽不公平?

眼前的東西開始開始模糊,忽然過去的一段記憶竄入了腦子裏,漸漸清晰起來。

他雙臂緊緊地攬住,時間仿佛回到五年前,她初次見到她的時間。

當時許慕白還是高中生,她的家庭條件並不差,她卻想提前踏足社會,看一看外麵的世界。

他們認識出於一場偶然,她帶一名男孩去他所在的醫院看病,剛好他是值班醫生。

他以為她是男孩的姐姐,沒想到她竟然回答她是他的老師,一再重申家教老師。

他調笑了她的年齡,她卻振振有詞:“我年輕任性,何況人活著碌碌無為一輩子,不如源源不斷的嚐試新事物不僅能拓寬視野還能增長社會經驗,兩全其美的事麽?”

小小年紀邊有如此的覺悟,他覺得她很有趣。

他想到了君斯年,他覺得有趣的人,或許君斯年也會覺得有趣,不知道他遇見她時會有什麽反應……

於是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讓她去跟蹤拍君斯年,不出所料的是,她欣然同意,隻要發工資就行。

他成了她的雇主。

起初她工作完成的十分順利,後來他也沒有預料到事情已經不按他所預料的方向發展。

最初的他是旁觀者,後來連他都不清楚他設計的那場車禍是他深陷其中,還是想讓君斯年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

如今回想,或許在那時候,他都已經對她有了喜歡的情緒。

隻是……他刻意忽視明白的太晚了……

假如,他在她接觸君斯年之前追求她,他們現在會不會已經結婚生子了?

假如,他不設計他父母不設計那場車禍,他們現在會不會已經結婚生子了?

假如,他接受她的表情而不是盲目的堅信她對自己不會變心,他們現在會不會已經結婚生子了?

然而現實沒有假如,沒有後悔藥,假如更不會告訴他答案。

他做了,就要付出代價。

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山林炸開。

君斯年抱著許慕白從火光中走出。

三天後,許慕白在聖安醫院中蘇醒。

一個月,EL集團宣布集團總裁君斯年和許氏集團千金許慕白的婚禮的消息。

次月,國外某著名度假勝地舉行了一場盛世空前的婚禮。

第二年,許慕白生下一個兒子,取名為——君懷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