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臨天宮
”你還沒說,你到底是誰？”
莫非墨似乎不耐煩這般故弄玄虛的對話,泠然將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說,或者不說，並無什麽分別,”神秘女子平靜道，”我來自臨天宮,是宮中負責與外界聯絡的一名使者。”
莫非墨不語。
”這片乾元大陸上，如今還知道臨天宮的人,不超過三個。我行走萬年,所遇見的人中也隻有一人聽說過臨天宮。”
”上神、魔尊,你們聽說過臨天宮這個地方嗎？”蓁蓁聽到莫非墨的問話,便好奇地向溯方和欒安兩人請教。
卻意外地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神識海中的欒安和溯方相互看了一眼,非常罕見地都不說話，片刻的沉默後，隻有溯方悶悶回了句，”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蓁蓁見他們氣氛怪異,也沒心思追問,又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莫非墨身上。
莫非墨不急不緩，道，”你還沒有回答，找我，有什麽目的？”
女子依舊平靜，以一種絲毫沒有起伏的語調繼續道，”我來，是代表臨天宮，邀請你拜入宮中。”
”哦？”莫非墨微微露出些許訝異，可還沒開口，那女子肩上的貓頭鷹忽而一閃，化作一柄瑩瑩發光的褐色長劍，女子手持這長劍在天空中輕輕畫了一個圓，隨之一個幽深的黑洞乍然出現暗沉的夜空。
好大的風！
蓁蓁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周圍的樹木花草都開始亂顫，而她整個人都沒辦法站穩，還在不斷地向前移動著，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要將她吸入黑洞中。
抱住那顆樹！
蓁蓁在腦海中唯一閃過的一個念頭。她用盡全力抵住那股巨大的吸引力，拚命伸手抱住身邊的那顆大樹，幸好她天天幹活，手勁很大，否則就慘了，
而莫非墨，此時也極為費力，他用自己的劍深深地插入泥土中，這才勉強地穩住了身體。
那個女子依舊沒有表情，將手裏的長劍向著天空中的那個黑洞攔腰一劈，黑洞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是劍修？”莫非墨長長舒了一口氣，旋即昂首問道。
倘若那貓頭鷹是寶劍化形而成，那眼前這人的法力也太高深莫測了。
師父秦子鴻曾經說過，化劍成形對法力要求極高，他將寶劍化為白虎，最初，白虎僅能保持一瞬，他修煉了幾百年，而今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而眼前這女子，似乎對她而言，化劍成形消耗的法力，隻不過像施個變身訣一般輕巧。
難怪，她不但能自由出入歸一宗，即使在四大宗門高手聚集的地方，也不被任何人察覺。
”我不是什麽劍修，而這點劍術，也隻是臨天宮入門的基礎法術，並不稀罕。”
莫非墨默然，從石頭裏拔出了劍，神情倒依舊顯得十分從容，”你們臨天宮如此厲害，為何會找上我？”
這話頗有些嘲弄的意味。
蓁蓁在莫非墨臉上找不一絲表情，無從去判斷，莫非墨是什麽樣的心情。
女子對莫非墨的回答，倒不覺意外，”再厲害的組織，也需要新鮮血液，臨天宮能夠從上古時期存在至今，便在於我們對天才的評判，並不是單純的看資質。”
”既然我資質不佳，那你們又是從哪裏看出我現在有資格加入臨天宮了？”莫非墨揶揄。
女子淡然道：”因為除你之外，另外兩個到達雲中城寶塔第九層的人都已經是我宮中足以獨當一麵的精英了。”見莫非墨沒有反應，那女子亦未因為莫非墨冷淡的態度而動容，繼續緩緩說道：”你以為如何？”
她問的是莫非墨，躲在暗處的蓁蓁仿佛被問到了。
如何？
一個能夠追求無上法力的地方，小墨會以為如何？
”抱歉，我已經有師父和宗門了，對拜入臨天宮沒有興趣。”莫非墨淡淡道。
這一回，非但那自稱使者的女子，神識海中的欒安和溯方都是大吃一驚。
蓁蓁……倒跟莫非墨一樣，麵色平靜，根本看不出在想什麽。
女子沉吟片刻，又道，”這個無妨，我臨天宮與世俗宗門不同，拜宮者皆為同道，雖有傳道授業解惑之職，倒並不計較師徒名分。”
其實她有些看不透這少年。他既不接話，也不著急離開，實在是怪，女子定了定神，不緊不慢地向莫非墨繼續介紹道：”同樣，臨天宮的傳道之法也與普世宗門有很大分別，我們根據每一位同道本身的特質而製定出特定的修煉方法。也就是說，在臨天宮，你的修行不會走任何彎路。”
”這麽厲害，那你們臨天宮豈不是人人都能成仙？”莫非墨揚起下巴，漠然道。
”大道三千，並非人人都能參悟，個人資質不同、道心不同，臨天宮所做的，隻是將每個人的潛能發揮到極致。我十三歲拜入臨天宮，修行五百年後便已達到如今的修為。”
莫非墨道，”那你為何不繼續修行，偏要出來做這跑腿使者？”
女子不以為忤，淡然道，”我資質如此，再窮盡萬年歲月，也不過能將修為突破一星半點兒，何必再受那閉關清苦？”
”尊使倒是通透。”莫非墨聞言，對眼前這女子生出了一點敬意。
這天底下的修士，都是修為越高，練功越勤，隻有那些不知深淺的低階弟子，方才偷懶懈怠。但那些夜以繼日不停修行的老怪物中，絕大多數都知曉自己此生已達盡頭，卻不肯放棄那萬分之一的希望。
”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為何我修行五百年便已經能達到此等地步？”女子忽而一問。
莫非墨臉上一滯，旋即緩緩道，”尊使天資過人，十三歲便拜入臨天宮，自是非我等凡俗所能想象。”
女子注意著他的表情，她察覺到眼前的少年對於臨天宮已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卻不知為何，言辭舉止中處處流露著對臨天宮的抵觸。
因為太刻意，所以她留意到了。
”少年人，臨天宮選拔人的確有一套機製，但隻是因為臨天宮人數有限，不得不附加許多條件，我若與你同在這歸一宗修煉，修行速度未必比你更快。”
莫非墨眼睛一動，卻沒有說話。
”我臨天宮能夠從上古仙人魔三界混戰延續至今，是因為宮中有一件鎮宮之寶。”女子緩緩說著，密切留意著莫非墨的每一絲表情，”這鎮宮之寶是上古一位大仙為了幫助人族迅速獲得實力抵禦魔族而製作的空間法寶，凡人進入此空間中，修煉一天等於在外修煉七天。”
”七天？”莫非墨失聲。
”不錯，”那女子靜靜點頭，”正是因為這件空間法寶，我才能在短短五百年的時間達到元嬰後期的修為。”
果然，眼前這女子的修為，比沈不凡高出一個境界。臨天宮區區一名使者，居然在五百年就結成了元嬰。
莫非墨，真的很動心。
”有一件事，我還需要提醒莫道友，加入臨天宮一事，你不能對任何人提起，而且加入之後，就必須從修仙界銷聲匿跡，直到修為達到了元嬰以上，才允許離開臨天宮。”
莫非墨一愣。
”同樣，哪怕將來離宮，也不得將臨天宮存在的消息透露出去。”
”那你們招募修士拜宮，自己有何所求？”莫非墨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又問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放心，十個拜入臨天宮的人，十個都不願意離開。或許到時候，你也一樣。”
”是嗎？”莫非墨淡淡道。
”小侄女兒，小侄女兒？”溯方突然在神識海中大喊起來。
而欒安，也留意到蓁蓁始終呆呆愣愣的表情。
”小姑娘，你也別著急了，我看你那小相好，並不多想跟著那人走呢！”
蓁蓁的嘴角輕輕一彎，”那依上神和伯父的意見，小墨該不該跟著她走呢？”
”這個嘛……”欒安與溯方，再次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
對視片刻，又是溯方懊惱地敗下陣來，沉不住氣開口了，”小侄女，其實這臨天宮，跟你爹也有一點淵源的。”
居然有這等事？
蓁蓁微微一愣，”魔尊伯父，是怎麽回事呢？”
”當年小沉子還小的時候，大概才七八歲吧，就是因為天賦異稟，被臨天宮看中，當時在天目宗，夜嵐還小，他不忍心留下她一個人看顧宗門，便拒絕了。後來到了二十幾歲，你爹的修行速度實在太引人注目，因此臨天宮又邀請了一回。那時候，夜嵐已經繼承了宗主，小沉子便拜入了臨天宮。他向外宣稱，是去外域修行，實際上這三百年的時間，有兩百年是呆在臨天宮。”溯方一回憶起過去，便滔滔不絕，一口氣說個沒完，”他一離宮，就遇到了你娘。”
小墨……會像爹爹一樣威風吧？
蓁蓁微笑著想著，卻好像覺得有一陣涼風，不知不覺吹進她的身體裏。
蓁蓁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凝著眸子看向莫非墨。
小墨，他……會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