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蓉城。2012年的7月初,科大後門晚上仍然是熱鬧非凡,各個蒼蠅館子基本上都人滿為患,在吃四方喧鬧而略顯昏暗的大廳左邊,4名畢業學生已經吃了一個多小時,今天是他們在學校的最後一頓散夥飯,桌子旁邊林立著不下20個啤酒瓶子,看起來這頓飯吃得非常熱烈,“來,再幹一杯,明天哥們就要南下了。”

臉紅耳熱的趙建武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舉起手中的酒杯說道,看他神色至少已經有八分的酒意。

“咱們哥幾個這一別,天南海北的,可就難得有緣再見了,來,杜克,你也走一個啊,快3年了,喝點酒怎麽還是那羞羞答答,忒不爽快,不是哥們說你,你啊就膽兒有點小,這也怕那也怕,約會都從來不敢晚回來,怕晚了路上黑!去麵試呢你也臉紅,靠,哥都不知道怎麽說你了。來,喝點酒壯壯膽,我給你說,酒量大了,膽兒就大了,別怕喝醉,今兒高興,就算喝醉了又如何,難道哥幾個還能夠把你那啥了?放一百個心,哥幾個性取向絕對正常。”

說完,趙建武舉起杯,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趙建武是4人中的老大哥,東北人,一米八出頭的大個子,性情豪爽,酒量好,學習也好,平時頗有幾分帶頭大哥的模樣。畢業答辯拿了個優秀,這次簽了南方一個知名外企,月薪15K,算是哥幾個裏麵簽得好的。

杜克本來喝得就有點暈,他從來沒有放開量喝過,今晚大概已經喝了倆瓶,此刻聽了趙建武的話,臉上有些發燒,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羞愧,想說的什麽偏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他來自本省一個小城市的鄉下,本來天生有幾分內向靦腆,情商值不高,加上小時被人帶著看了一次聊齋,更加落下了一個怕黑怕生的心理陰影,同熟悉的人相處沒有什麽,但是同陌生人交流始終有些障礙。

這不,雖然學習成績不算差,但是麵試了十幾個單位,基本上都因為麵對麵交流有障礙而告吹,是這四人中唯一一個還沒有拿到offer的。

“就是啊,杜克,就說你跟那高曉琳,靠,1年多了吧,也就拉拉手吧,哥敢說你小子到現在都絕對還不清楚高曉琳胸罩是是用啥杯的。”旁邊的蔡思強跟著起哄道。

這小子號稱605情獸,是個南方人,偏偏身材幾乎達到北方標準,而家裏據說是3代經商的世家,身價多少大家雖然不清楚,但是這小子好像從來沒有為錢發愁過,看起來應該是非常不錯的。這小子大概天生風流,仗著家裏條件好,加上生得一副好皮囊,將大把的時間去禍害了不少良家非良家少女,是學院知名的管不住下半身代表。

三句話不離本行,天知道這小子是怎麽考上研究生的,更不知道為什麽這小子在三年時間裏看起來像整天混日子、把妹妹,到最後竟然也奇跡般順利畢業了,還拿到了雙證,早早簽了一個蓉城的一家電信公司,月薪不多,5K起,但是勝在穩定、事情少.

當然最關鍵的是去麵試的時候瞄上了那裏的一個做人事的漂亮妹妹,菜菜留下來圖的就是一個近水樓台,這不,還沒有上班呢,據說現在已經同公司那個妹妹開始視頻來往了,這效率,就算西門大官人再世也得掩麵而走。

“菜菜,得了吧,就你那品味,靠,上次那個陳珊珊,簡直連芙蓉姐姐都不如,直逼鳳姐,你小子居然也是如蒼蠅一般撲上去,一副樂不思蜀的樣子。饑不擇食如你也算是科大的一朵奇葩了。”坐在杜克對麵的董鋒譏諷道。

董鋒來自中部一個小城,個子矮小,長相平凡,屬於丟在人堆中就完全找不出來的那種安全型小男人,家裏條件一般,平日董鋒中規中矩,幾乎是同一實驗室中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這次簽了蓉城一家國內頂尖的企業搞研發,月薪起步8K,也算小有成就,今天喝了點酒,嘴裏居然也顯露出幾分犀利。

“瘋子,哥就知道你小子妒忌,嘖嘖,珊珊那種豐滿柔軟的手感和幾乎難以見底的溝穀深邃,絕對是你這種俗人一輩子都無法體會的。再說了,萬花叢中過,不僅僅是嚐試玫瑰牡丹的華美,也要給狗尾巴花們一些雨露和期望,你不覺得自從珊珊被哥們澆灌後變得更加鮮豔了?”蔡思強露出一種以身伺虎的大無畏神態。

但是眼神中那種不以為恥反而帶著甜蜜的回味,深深出賣了這個隻用下半身思考男人內心深處的非常規思維,“可惜珊珊也要離開了,要不我還真舍不得放手。”

“別扯了,我說除了杜克,我們三人總算是有著落了,等哥幾個過去站穩腳跟了,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把你也弄進去,你小子啊,做事情沒說的,就是膽小麵生這點不好,真不知道當初你爸媽是怎麽養你的,難道是一直當大閨女。”

趙建武打斷了蔡思強和董鋒的拌嘴,作為一個實驗室混了2年多快3年的兄弟,彼此之間雖然不乏小衝突小矛盾,感情卻日漸深厚起來,尤其是到了這個離別的時候,要不說人生四大鐵中,一起同過窗還是排在前麵,趙建武是真的有些擔心這個小兄弟。

“武哥,啥也別說了,我喝,我喝...”杜克眼圈有些發紅地說道,說完便舉起杯子,一口氣灌進肚子,“今兒我豁出去了,喝!”杜克剛喝完便又滿上一杯一口氣幹掉。

這裏的啤酒杯不小,一瓶雪花還倒不滿三杯,杜克本來就吃喝得差不多了,這下子倆杯接著下肚,差點沒有喝來抵到嗓子眼,不禁立刻起了反應,眼看就要一口噴出來,杜克見機不對,趕緊起身.

“我去上個廁所。”剛剛衝進廁所,便一口氣將今天晚上吃喝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吐完用涼水漱漱口,杜克竟然發現自己的腦袋一點也不暈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喝通了的無敵狀態?

“小妹,再來八瓶雪花!”杜克回到座位,看看桌上酒基本喝空了,鬼使神差般竟然叫起酒來,往常遇到這種情況,杜克鐵定的要求結賬走人的,二十來瓶了,杜克喝了大概3瓶,其餘3人每人喝了5瓶多,就他們四人往日展現出來的酒量來說,差不多已經喝到位。

“喲嗬,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杜克這小子居然也豪放起來了,莫不是上趟廁所竟然通竅了”蔡思強怪叫道,顯然杜克的叫陣令他有些意外,“菜菜閉上你的鳥嘴,要喝就喝,不喝拉倒。我說杜克,哥們三年來可從來沒有看你喝醉過,一直深不可測,要不今天就量量你的深度。”董鋒也有些瘋狂起來。

“好,今天是個大日子,不醉不歸。”趙建武也被點燃**,叫過小妹劈裏啪啦開了四瓶,杜克拿起自己麵前的酒瓶,先滿上,然後將酒瓶放到一邊,拿起旁邊趙建武和蔡思強麵前的酒瓶分別給他們倆滿上。

“行了,杜克,今兒你可算冒出頭來,怎麽著,還包幹,得,哥幾個陪你到底”董鋒看到杜克這個架勢,便拿起自己麵前新開的雪花倒滿自己杯子。

杜克見大家都滿上了,便舉起杯說道“這三年,沒白活,認識了武哥,菜菜和瘋子你們三個,沒啥說的,都在這杯酒裏了,以後用得著兄弟的時候吱一聲”杜克說完便一口氣幹了。

“都是兄弟些,說這些沒意思,都幹了。”趙建武等三人也舉起杯子一幹而淨。

“不行了,我也得上趟廁所”酒量稍弱一些的董鋒剛喝完便捂住嘴巴往廁所跑去。剩下的三人也沒有閑著,在董鋒回來之前便幹淨利落地將麵前的酒瓶都清空了。

“我說杜克”蔡思強打了一個酒嗝,差點沒把杜克熏暈,然後有些醉意朦朧地說道“哥有法子,治你的這膽小毛病,哥學車的時候,駕校師傅說過,要學會開車,非要破膽”蔡思強說道。

“剛開始哥也不信,等到拿了照,沒了師傅,拿到車都不敢朝人多地方開,隻能在偏僻路上練手,直到某天菲菲要去逛市中心,非要哥開車去,這一路上開得我膽戰心驚,老覺得不是要撞上車,就是要撞上人,差點沒把膽汁嚇出來,到市中心找地方停下後渾身都是汗水,可是怪了,回來就好多,後來接著往人多車多的地方開了幾次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蔡思強先還有些結結巴巴的,到後來卻越說越流利起來,看來這段經曆對他來說刻骨銘心。

“菜菜,你的法子真的有效?”趙建武有些懷疑道。

“應該有效吧,反正試試也沒什麽壞處。”蔡思強也不敢打包票。

“好啊,找一處墳地讓杜克呆上一夜。”剛剛回來的董鋒說道。

“不行,絕對不行”杜克雖然有了幾分醉意,聽了董鋒的建議也不禁當場臉色發白,連忙反對道,開什麽玩笑,連黑暗的地方都不怎麽敢走,還去墳地呆上一夜呢。

“墳地就算了,想起就有些邪門,也許找個偏僻的野外就可以了。”趙建武開始有些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武哥,真沒有這個必要了”杜克連連搖頭道。他真不相信自己嚇自己一下就能夠將自己膽小的毛病治好,要是這樣也有效的話,世上就沒有什麽膽小的人了。

“試試嘛,我看搞個野營就不錯。隻是這個地方不好選,離城市近了肯定不行,估計不到半夜就跑回來了,根本產生不了效果,要去一個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最好是杜克就算到時候想回來都回來不了。”董鋒建議道。

“西嶺!我覺得西嶺就不錯,想當初,我和菲菲就是在西嶺絕頂渡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那裏離蓉城不遠不近,白天風光優美、夜晚了無人跡,山中也沒有什麽猛獸出沒,安全可靠,最妙的是,晚上索道一關,就是想下來也不容易!”

蔡思強忽然靈光一現,想出了一個好地方,很快就得到了一致擁護,至於杜克的意見,則直接被代表了。

幾人商量好了這件大事,便無心多喝,將沒有開過的四瓶啤酒直接退掉,結賬回去收拾東西,趙建武明天要南下,剩下董鋒和蔡思強都是在本地工作,便計劃由倆人陪伴杜克明天去西嶺,不過到了晚上,則是讓杜克單獨在山頂上野營,而他們倆在山下賓館happy。

杜克見大家興致很高,而且一心為了自己,實在是推脫不掉,便一狠心屈從了,就當是人生中一個考驗吧,杜克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