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
近郊·常春藤學院專屬醫院療養部
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傳來小聲說話的聲音,特蘭茲和雪櫻正從走廊盡頭慢慢走過來。
那天從安娜那裏告別之後,雪櫻就得到了這家醫院的地址,並且第一時間來到這裏探望葉翎。之後,探病就成為了她每天的功課。
“本來還想讓葉翎繼續參加比賽的,沒想到那天貝蒂醫生卻突然打電話來說,葉翎上次的檢查結果有問題,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特蘭茲抱歉的笑笑。
“別這麽說,他的病情不能拖延。那麽,貝蒂醫生有沒有說過,葉翎什麽時候才能痊愈?”雪櫻擔心地問。
特蘭茲輕輕搖頭:“很遺憾,這種遺傳病沒有完全治愈的方法。而且就算病情暫時被壓製,也不可能恢複到原來的健康水平。”
“那也就是說……”
“葉翎他,恐怕永遠都不能再參加任何比賽了。”
特蘭茲的話,讓雪櫻心裏重重的一沉。
走到病房門口,她咬著嘴唇,小心的敲了兩下。
“請進。”葉翎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隨聲應了一句。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嘛!”特蘭茲搶先踏進病房,雪櫻低頭跟在他的後麵。
“特蘭茲?”看見來訪的客人,葉翎驚喜的站起來,“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這裏的條件,看起來還不錯。”特蘭茲掃了一眼幹淨整潔的房間。
“我挺喜歡這裏的,環境很好,綠化多,空氣新鮮,很適合養病。”葉翎笑笑。
“你喜歡就好。”特蘭茲挑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一個人寂寞嗎?”
“雪櫻每天都來看我,”葉翎說著苦笑了一下,“都已經跟她說了不要緊了,她還這麽費心。”
“你現在在養病,就別管這麽多了,乖乖由我擺布吧!”雪櫻聞言,不滿的做個了鬼臉。
“好了,你別生氣,”葉翎連忙擺手,“說的也是,我現在已經不是W的工作人員了,應該聽雪櫻的話。啊,對了……說到這裏,特蘭茲,我一直想問你,安迪的事情怎麽樣了?”
“你是說他參賽的事?”
“嗯,上次他吵著要和塞恩他們一起參賽,你同意了嗎?”
“不同意的話,他一定會拆了我的房子。”特蘭茲歎息。
葉翎笑了笑:“那麽你就是答應了?不愧是安迪,十分明白自己要什麽呢!”
特蘭茲也笑笑:“是啊,他和安娜兩個人真的很有趣。表麵看來,大多人都會以為一定是安迪好靜安娜好動,而實際上卻剛好相反。”
“安迪那樣的性格,隻要有機會,一定會忍不住想方設法離開常春藤學院,追求自由和冒險的生活。你要小心,不要讓他弄出額外的麻煩。”
“當然啦,我就是知道這一點,這麽多年才使勁把他留在學校裏。那個家夥啊,如果能自由行動了就會想要到處跑,跑了又會惹出事情。可是不讓他到處走,他又呆不住。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束縛在一個不能離開的地方,比如學校。”
“不過,這麽多年也辛苦安迪了。他想做的事都不能做,理想跟現實總是差的這麽遠。”葉翎說著歎了口氣。
特蘭茲明白,他的這口氣是為安娜歎,也是為自己歎。
但很快,葉翎就轉換了話題:“關於四國邀請賽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嗎?”
“是說人員安排嗎?”
“嗯,我不能參賽,雪櫻又不在,光靠塞恩和摩恩就太勉強了。”
“這個你放心,早就已經準備妥當啦。”
“是嗎?你的保證我可是很懷疑哦。”
“啊哈哈哈,葉翎真討厭~”
兩人說著,不由都哈哈大笑起來。
不想打攪他們談話的氣氛,雪櫻想了一會兒,還是悄悄離開了病房,並且隨手把門帶上了。
走廊上,她看見貝蒂醫生正迎麵走來。看見雪櫻,貝蒂醫生立刻露出那種隻有她們兩個人才明白的笑容,向雪櫻招招手。
於是,雪櫻心領神會,跟著貝蒂醫生遠離了葉翎的病房,來到辦公室。
當她踏進房間的時候,貝蒂醫生已經舒服的躺在一隻柔軟的矮腳沙發上,麵朝著窗子。窗外是一片蔚藍的海景,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你和特蘭茲真是狡猾,故意先斬後奏,把葉翎送來這裏之後才告訴我們,”雪櫻從茶幾的果盆裏取了一小串葡萄,塞進嘴裏,“這下你們該滿意了吧?所有的事情都如你們所願。”
“這是最完美的方式嘛,”貝蒂醫生有些心不在焉,“你心心念念著緋翼,總讓我想起以前在聖地裏的事。而且,我也擔心萬一你們重逢會怎樣,所以在一切做好萬全準備之前,我不希望那個時候立刻到來。”
“那麽,你想把我永遠束縛在這裏嗎?”雪櫻說著,又撚了一串葡萄。
“這個就不勉強了,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們自然會放你走,”貝蒂醫生說著,回頭笑了笑,“但是不知道,到時候你自己肯不肯走呢。”
“為什麽這麽說?”雪櫻皺眉。
“其實到現在我都覺得,你跟葉翎在一起比較好。畢竟你都說自己不恨他了,而且願意留在這裏照顧他。”
“你不要誤會了,我隻是不願意落井下石,”雪櫻皺眉,“而且逃避也不是我一貫的做法,我和葉翎之間還有很多事情沒說清楚,這道坎,我必須去跨過。”
“所以,你真的不想認真考慮我的建議嗎?”貝蒂醫生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如果有生之年能看見你們在一起,我就死而無憾了。”
“……喂,什麽死不死的呀?”這時,特蘭茲走了進來,“你們又在談什麽沉重的話題了?”
“雪櫻在狡辯,說她留在葉翎身邊不是因為愛。”貝蒂醫生笑道。
“別理她,特蘭茲,”雪櫻走到他麵前,“葉翎怎麽樣了?”
“氣色不錯。”
“那學校那邊呢?我聽說塞恩他們已經回國了。”
“啊哈,沒錯,他和摩恩昨天晚上就走了。真不容易啊,得到一個月的休息機會,”特蘭茲說著,忽然伸手摸摸雪櫻的頭,“你真的應該跟他們一起走的。”
“我想走的話,隨時都可以走,”雪櫻不爽的說,“所以,我想留在這裏的時候,也隨時都可以留。”
“沒錯,沒錯,說的沒錯,”特蘭茲大笑,又突然搖了搖頭,微微眯起眼睛,“……說的沒錯,雪櫻,你是自由的,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焰後。幻焰世界永遠是屬於你和緋翼的,能夠得到你們的青睞是我們的榮幸,永遠都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雪櫻眨了眨眼。
“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在分別的日子到來之前,再多在葉翎身邊留一會兒,可以嗎?”特蘭茲輕輕的問。
“……”雪櫻沒有說話。
她轉身走到窗前,迎著海風抬起了頭。
黑色的長發被高高吹起,一如她憂傷的心,似乎正在被吹向遙遠到無法看見的地方。
留在葉翎身邊,是她此生做過的最堅決的一個決定。但是,她不會後悔,因為無論過了多久,緋翼必定都會在不遠的地方等待她。
王與後的重逢,總有一天會到來。
隻是,並非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