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斷我，聽我說完！……我根本就不是別有用心，現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持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平衡！幻焰之戰過後一切都變樣了，為了挽回局麵，有時我隻能冷酷無情。雖然我們還能在一起多久，連我自己都沒有信心，但是在離別的那天到來之前，我會一直努力的，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意，諒解我。”
認真地把每一個字都說完，葉翎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與力量正在波動狀態的緋翼長時間對峙實在太累了。就算有水屬性幻焰力場的保護，他還是消耗了大量的體能。
感覺到葉翎的疲憊，緋翼趕緊帶上了那副隱形眼鏡。金色的眼瞳立刻被鏡片掩蓋成了原本的栗色，同時空氣中的火花也消失了。
“呼……看來我還是能派上一點用處的。”葉翎長籲了一口氣，包圍住他全身的焰王力量總算被隱形眼鏡壓製住，讓他輕鬆了許多。
照這樣的效果看來，就算雪櫻站在緋翼身邊，也感覺不到他的力量波動。
“說什麽呢，你一直都很有用處的，”緋翼笑笑，玩弄著手中的塑料盒子，“在我們三個人之中，最有用處的總是你。”
“過獎了，論戰鬥力和行動力的話，我比不上你和雪櫻。”
“可如果沒有你的後方支援，就算我們的戰鬥力再強又有什麽用？隻會被敵人當靶子打而已。”
“能得到你這麽多的讚賞還真難得，不過我沒有多餘的體力跟你聊天了，這種事以後再談吧。現在，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你想休息就趕快去吧。”
葉翎說著，做了一個驅逐的動作。
王的力量波動被暫時壓製住了，之前為了以防萬一而製作的眼鏡派上了用場，同時又知道了緋翼真正的想法。覺得今天的收獲不小，他也不想再跟緋翼糾纏下去。
但這次卻是緋翼不願回房間。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他突然歎了口氣，將塑料盒子塞進衣袋裏之後，慢吞吞地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
葉翎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了，隻能默默地盯著他的背影，看著他仰頭注視著窗外的星空。
漆黑的夜色中，那朦朧的極光仿佛彩虹般美好，如夢如幻，美得讓人迷醉。
“其實，不僅僅是你有話要對我說，我也一直有些話想跟你說清楚。今天既然有機會交談，我就一並說出來吧。”背對著葉翎，緋翼靜靜地開了口。
“你想說什麽？”葉翎皺眉，他想不到緋翼這麽簡單的人，會有什麽需要跟他長談的事情。
“我……首先是想感謝你吧。自從幾年前我們相遇的那一天開始，你就充當著支援我和雪櫻的角色。你總是默默地為我們準備好一切，同時教導了我們很多人類世界的事情，讓我們能在教會以外的地方生活下去。”
“我隻是擅長做這些事而已，物盡其用一向是我的原則，你知道的。”
“當然，我知道，”緋翼笑笑，“你很擅長利用自己以及同伴的優點，將我和雪櫻的長處發揮在最恰當的地方。不僅如此，你還會指出我們的缺陷和不足，偶爾批評我們的時候還挺凶的。說實話，有時候我還真有點怕你，雪櫻也是一樣。麵對你，我們就像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如果不看你這張臉，很難想象你居然跟我們的年紀差不多。”
“我少年老成，還真是對不起了。”葉翎推了推眼鏡。
“所以，就拜托少年老成的你，好好照顧雪櫻一輩子吧。”接過葉翎的話頭，緋翼轉身笑了笑。
葉翎一愣，他看著緋翼略帶苦澀的笑容，感覺不到這句話裏有玩笑的成分。
這家夥……是認真的嗎？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他喃喃地問。
“當然知道，我現在在說的，可能是類似離別感言，甚至可以說像遺言一類的東西吧。”緋翼苦笑，既然已經談到了葉翎對雪櫻的好感，他幹脆……就在這裏把三人的關係做一個了結，應該也不錯。
雖然在雪櫻麵前裝成精神抖擻的樣子，但其實他並沒有信心能從聖地活著回來。拉琪爾失蹤，筆記下落不明，對手又是神秘強大的教會，要戰勝這些強敵，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
雖然最後還有特蘭茲這條後防線，但誰又能知道，世界上究竟有沒有讓王恢複正常的方法？
所以，緋翼在出發之前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這趟旅程無法讓他複原，他就……隻能與教會同歸於盡，長眠在他出生的這個地方。
“別告訴我嗎，你準備死在這裏。”看著他神情黯淡的雙眼，葉翎冷冷地說。
“我當然不會主動尋死，但萬一別無選擇的話，我……會犧牲自己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長期成為雙羽社裏的*，如果到了呆不下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做出一個了斷。”
“那麽，你就是抱著如此消極的心態，主動放棄雪櫻？”
“放棄這個詞，可能不太準確。”緋翼搖頭。
“不是放棄？難道你不喜歡雪櫻？”
“我當然喜歡，但跟你的喜歡很不一樣。如果我的記憶準確的話，雪櫻就是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類。她就是我的家人，既像姐姐，又像妹妹，忽視年齡的話還有點像老媽，但……絕不是戀人。我很珍惜她，可我也許做不到像你這樣的不顧一切，為了保護她甚至和我這個同伴相互敵對也無所謂。所以要保護她，照顧她的話，你絕對比我靠得住。請你……永遠能像現在這樣，溫柔體貼地對待她吧！”
“哼……”緋翼的話讓葉翎冷笑一聲，他彎腰坐倒在沙發裏，低頭按住了自己的前額。
“怎麽了，不願意嗎？”緋翼困惑地歪過頭。
“不，不是不願意，我隻是……哼……覺得好笑……哈哈……”葉翎垂著臉，肩膀微微地顫抖著，似乎在忍耐什麽有趣的事情。
過了很久他才抬頭，深藍色的眼瞳深深注視著緋翼。
那眼神又深，又冷，令人不寒而栗。
緋翼驚得差點倒退幾步：“你……怎麽回事？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當然，當然奇怪，非常奇怪。”葉翎笑了，漂亮的薄唇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我實在不理解你這種單細胞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你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和誰說話嗎？！”
“和你啊。”
“那麽，我是誰？”
“你是葉翎，我的同伴。”
“你憑什麽認定我是同伴？”
“難道不是嗎？你的問題好奇怪，我們已經做了幾年的同伴了，還需要認定嗎？”
“當然需要！”葉翎猛的從沙發裏站了起來，“我早就想問你們了，從當年我們初遇的時候到現在，你和雪櫻到底憑什麽信任我？！我和你們年紀相仿，卻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獨自住在山頂上那棟孤零零的小木屋裏。是我告訴你們，我的名字是葉翎，是我願意收留你們，是我主動提出幫助你們。你們根本對我一無所知，憑什麽接受我，而且幾年來一直死心塌地的和我在一起？！”
“……什麽啊，我還以為又說了什麽惹你生氣的話呢，”愣了一會兒，緋翼長噓一口氣，放鬆表情微微一笑，“不知道你的身世又怎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時你也沒有對我和雪櫻的事情刨根問底，一下子就收留了我們啊。不會逼著對方說出不想說的事，不是我們雙羽社一向的準則嗎？幾年來的共處已經足夠證明你的人格，就算對你的私事一無所知，我也相信你。當然，雪櫻也是一樣的。”
他說著走到葉翎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我的話說完了，要胡思亂想的話就隨意你的便，我要去睡覺了。”
葉翎沒有說話，緋翼也不在乎，自顧自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對啦，今天的談話千萬不要告訴小雪櫻，”關上房門之前，他提醒了一句，“雖然我有點悲觀，但一切尚未有定論。搞不好這次旅行真的能讓我的身體恢複原樣，這樣的話我們三個就能繼續在一起，到時候我可不會讓你獨占小雪櫻的心！”
他說著衝葉翎做了個鬼臉，砰的一聲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