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大師法號?”
於世哲瞧著這一幕,向著老和尚拱手詢問。
“忘了。”
老和尚嬉笑說道,似乎忘掉名號,對他來說並不在意。
“要不要來一桌素齋?”
趙修試探著問道。
老和尚板著臉不說話,紀伯英在旁邊小聲的補充說道:“大師是喝酒吃肉的。”
這種話,讓馬泉,鄭經人,於世哲,趙修都很吃驚,這明顯不是雷音正宗的路子。
雷音正宗最根本的就是戒律,持戒律,就是在走正道,一旦雷音正宗的和尚們本心墮落,犯了戒律,一身的修為會很快就散去,喝酒吃肉,都在其中。
“不用拘謹了,你們該說就說,老和尚我該吃就吃。”
老和尚直接上手,將桌子裏麵的燉肘子給端到身邊,大口的吃了起來。
“高人行事,與眾不同。”
紀伯英擺手說了一下,幹脆的端起酒杯,看向眾人,說道:“我紀伯英從小到大,可以說是文不成武不就,小時候家中也引薦過大學士,想要我直接拜師,但是那時候骨頭懶,讀了兩天的書,就沒怎麽堅持下去,平日裏也就喜歡鑽營賺錢點,現在我雖然失去了紀家的扶持,但是有一個值得愛憐的妻子,有你們這一群誌趣相投的朋友,也夠了!”
紀伯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陳嶽等人也都各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嶽兄弟,你素來急智,瞧著紀伯英這等模樣,有沒有什麽詩句相贈?”
馬泉瞧著陳嶽說道:“老師前段時間看了你的【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恨不得將你抓去,將詩句補全。”
宋維光大儒的孫女,當日也在趙修的府上。
陳嶽笑了一下,瞧了瞧紀伯英,又看了看身邊的老和尚,說道:“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對聯,可以將其寫下來。”
紀伯英聞言,連忙讓旁邊的馮掌櫃把筆墨紙硯都給拿上來。
不作公卿,非緣福命卻緣懶。
難成仙佛,為讀詩書又戀花。
這是袁枚在清涼山隨園裏麵的對聯,說自己為人懶散,不能修身養性,難成正果。
陳嶽寫出這樣的對聯,一方麵是和紀伯英比較契合,另一方麵,則是紀伯英說過,眼前的老和尚曾經為他算了一命,說是他有成就仙佛的命。
寫出這句話,也是替紀伯英問一下命。
“對聯不錯。”
老和尚站起身來,走到陳嶽的跟前,一手指著【難成仙佛】的成字,說道:“就是這裏欠缺了一點圓融,你在落筆的時候,在成字上勾連一點,這對聯就完美了。”
說話中,老和尚手中執筆,在成字上麵輕輕一點。
這落在陳嶽的眼中,卻轟然一震,他在第一重境界反複打磨,就是想要進入圓滿境界,但是始終差之一線,而現在瞧著這個成字,一種完美的韻味在陳嶽的心中蔓延,他的定神開竅境界所欠缺的,現在好像補全了。
元氣在陳嶽的體內不斷的蘊養,隨著砰砰的心跳聲在不斷的激**,隻要讓這元氣在體內再度滋長,就能夠自然而然的進入【培元養望】境界。
“難嗎?”
老和尚看著陳嶽,笑嗬嗬的說道:“不難!”
成仙佛不難!
陳嶽心中轟然,紀伯英是真的要起飛?!
說話中,老和尚坐回了原位,說道:“你們的酒喝起來都沒什麽滋味,今天不如就喝我這壺酒。”說話中,老和尚從袖頭裏麵取出酒壺。
這酒壺看上去極為樸素,整體不過巴掌大小,一點花紋都沒有,但是在那老和尚的手中,酒壺傾斜,酒水澆在地上,像是無窮無盡一般。
這般神異顯露之後,讓在場人對老和尚十二分恭敬,一個個稱呼其為大師。
陳嶽輕輕的嗅裏麵的酒香,感覺酒味衝腦,一口喝下之後,隻覺像是咽下了一把刀子,吞下了一團岩漿,從喉嚨到胃部全都是火辣辣的一片,又感覺這火焰似乎灼燒到了靈魂深處。另一邊的馬泉也是如此。
鄭經人,趙修,於世哲這三個人喝下這一杯酒,直接嗆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一個個趴在地上,摳著嗓子,完全沒有之前的儀態。
紀伯英也是抱著喉嚨,感覺像是要窒息一般。
“喏……”
老和尚將酒遞給了紀伯英,說道:“你們夫妻要喝的酒,就用這一杯吧。”
紀伯英瞧了瞧老和尚,知曉這老和尚極有神異,當下將酒壺接到手中,掀開蓋子,隻見裏麵僅餘兩杯的分量,思索一下後,進入到了房內,同雨香再度喝下一杯。
這一次,紀伯英沒有在裏麵慘叫,而雨香的痛呼之聲,讓陳嶽等人在窗外聽的明白。
“大師,這酒有什麽來頭?”
紀伯英啞著喉嚨,從房內走出,將酒壺遞給了老和尚。
這酒燒心燒肺,喝完之後也並沒有感覺身體強健,反而是頭暈目眩,讓紀伯英頭重腳輕。
“這酒,是讓你們了斷前緣。”
老和尚嗬嗬一笑,接過了酒壺。
於世哲的臉上顯出了然之色,皺了皺眉頭,詫異的向著紀伯英的內房眺望一眼。
老和尚灑然轉生,往外走去。
“大師,我怎麽成仙佛?”
紀伯英見此,連忙大叫。
眼前的老和尚明顯有真本事,也自然讓紀伯英上心了。
“緣分未到。”
老和尚手中拿著錫杖,就這樣的走出了紀伯英家中的院子,諸人湊到門前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老和尚的蹤影。
“應該也是一個大儒級別的人。”
於世哲眺望著外麵,揣測說道。
“了斷前緣……”
趙修咳嗽了兩聲,說道:“我們有什麽前緣好了斷的?”
陳嶽也是一笑,喝完這杯酒,感覺一切都沒什麽變化,就是嗓子火辣辣的。
“我要告辭了。”
鄭經人擺著手,說道:“再待一會兒,我怕吐……”
說話中,鄭經人同紀伯英道別,先一步的離開,走出門外沒多遠,就聽到嘔吐聲傳來。
“我們也告辭吧。”
趙修說道:“看你們頭暈目眩,早點休息。”
陳嶽同樣也告辭,同眾人分別,向著家中走去,不過是穿了幾個巷子,陳嶽看到了沈勇的身影,在他身邊還有兩個人。
三個人麵色不善,攔著陳嶽的路。
了斷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