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下,已經幹枯的馬舉,**在身前的人皮。

這一瞬間,陳嶽感覺自己走進了聊齋片場,不過幸好這人皮能交流,也讓陳嶽迅速冷靜下來。

“你是我爹?”

陳嶽定神之後,問道。

他這一世之前渾渾噩噩,並沒有任何父親的記憶,甚至連父親叫什麽都不知曉。

“對,我是你爹。”

人皮上麵傳來聲音,道:“正陽四傑的陳博啊!”

正陽四傑,陳嶽自是知曉,紀伯英的大伯就是其中之一,眼前的人皮也是?

陳嶽默不作聲,眼神卻瞥向了已經幹枯的馬舉。

“他是自己死的。”

人皮看到了陳嶽眼神,平淡陳述道:“正陽府這邊高手環伺,他被追急了,於是就不顧一切的使用血遁,修羅道的武學都是燃燒氣血的,他將氣血燃燒耗盡,自然就死了。”

“不過幸好,在他臨死之前,將我送到了你這裏。”

馬舉的屍身就是皮包骷髏,看起來確實是將精血耗盡了。

陳嶽想到了許多東西,求證道:“我在剛剛見到馬舉的時候,感覺心血躁動,在回家之前,又有心血躁動,這些都是你做的?你作為人皮,一直都在馬舉的身上藏著?”

從之前的話語中,陳嶽知曉這人皮之前一直和馬舉在一起。

因此怡香樓中的悸動,就是這人皮在發送信號。

“不錯。”

人皮點點頭,很是從容,說道:“這是我感應自己血脈的手段,你剛剛見到馬舉,以及之前的躁動,全都是我的手段。”說話時候,這人皮似乎又動用了什麽手段,讓陳嶽感覺自己的血液躁動了起來,手不自主的開始顫抖。

“呼……”

陳嶽出了一口氣,問人皮道:“你也是魔道中人?”

“不是。”

人皮矢口否認,說道:“我陳博進士出身,怎麽會是魔道中人?”

言語中,人皮帶著屬於自己的驕傲。

進士出身?

陳嶽看向人皮,訝異問道:“你是儒道的?”

在當今之世,儒道和科舉已經綁定在一起了,陳嶽在這幾日看過一些出版的筆記,在某些筆記中隱晦記載,儒道的修持主要是管理人心,因此儒聖一道,同王朝治理息息相關,隻要是科舉取士的,全都是儒道一脈。

“當然了。”

人皮傲然說道:“當年我們正陽四傑隻是正陽四友,是我入朝為官,後來官至都察院,連帶著紀合成,秦啟,謝憎這些人都受益,這才成為了正陽四傑。”

陳嶽眯著眼打量著人皮……正陽四友之中,就是有一個人太過傑出,這才成為了正陽四傑,陳嶽沒想到,這居然是眼前的人皮,自己的便宜老子。

“那你怎麽成為了這副模樣?”

陳嶽不解問道。

堂堂的正陽四傑,現在成為了人皮,還跟修羅道攪在一起。

“你是被修羅道暗害了嗎?”

陳嶽又問道。“呃……”

陳博的人皮呆滯了一下,然後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不是貪汙了點小錢嗎?然後被皇上知道了,皇上就給我剝皮植草了。”

“噗嗤……”

“你在笑?”

“沒有。”

陳嶽收斂了一下表情,伸手固定了一下臉上的肌肉,讓其笑臉收斂,適才的笑真不是有心的,隻不過感覺第一次見到這種被剝皮植草的貪官,有點沒繃住。

不過這笑了一下之後,也讓陳嶽之前的諸般恐懼衝散不少。

“我被皇上剝皮植草之後,人皮就掛在刑部那邊,跟一眾貪官的人皮在一塊,不過他們都是死物,爹不一樣,當年爹在儒道的修行極深,已經淬煉出了自己的獨特本事,有了言出法隨的能力,因此在皇上行刑之前,我告訴自己【我不會死】,由此雖然被剝了人皮,但是一直都在刑部掛著,沒有真正死去。”

陳博說起了當初的事情。

居然有言出法隨的能力?

陳嶽眼神都明亮幾分。

“後來就是馬舉這小子,他在京城裏麵天天被人欺負,還被刑部尚書的兒子給關到了我們掛人皮的地方,那一夜他心驚膽顫,我看不過去,就指點了他幾句。”

陳博說道:“修煉儒道的人,到了某些境界的時候,可以【評注】,當年的我略有奇遇,因此【評注】過一本修羅道的武學,我就把這修羅道的武學傳授給了馬舉,馬舉也就帶著我,從刑部裏麵跑出來了。”

“不過馬舉這小子練了刀法之後,脾氣見長,執意把刑部尚書的兒子給砍了,沒辦法,我隻能一路指點他,讓他在京中遁出,來到了正陽府。”

前因後果,就是如此。

陳嶽點了點頭,說道:“然後你到了正陽府之後,就開始感應我,在馬舉死了之後幹脆跳車,來到我這邊?”

“就是這樣。”

陳博的人皮雙手抱胸。

陳嶽的眉頭在這時候皺起來,說道:“刑一善會專門找到我,送給我符篆,給我說魔道的詭異,讓我遠離魔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馬舉的懷中揣著你的皮,我是你的兒子,這消息衙門一直都掌握著……那你現在逃到我這邊,衙門也很快就會找上來的。”

陳嶽想到了刑一善送符篆之事,感覺在陳博逃出京城之後,他就處於一個漩渦之中,而偏偏在這時候,陳嶽“覺醒”了。

舉止上的迥異,足以讓衙門上心,現在陳博更是找上門了。

“原來你的消息也沒有瞞過他們嗎?”

陳博詫異一聲,說道:“我還以為你這私生子的消息夠隱秘呢。”

“不過知曉你存在的人倒是有幾分人情,沒有將你的消息戳破,否則你早早被砍了。”

“……”

陳嶽眯眼問道:“你在正陽府還有什麽信得過的兄弟沒有?我將你送過去。”

陳嶽不想讓陳博在他身邊,怕跟著暴斃了。

“當年的正陽四傑,都被砍了三個,我將紀哥也連累的不輕,實在沒臉去見他。”

陳博想起了當年的風波,過往的風光,現在的淒涼,不由歎息。

陳嶽則定定的看著陳博……這個便宜老子,恐怕是甩不掉了,隻能想辦法先過衙門搜查那一波,然後狠狠的爆他金幣了。

這老東西好像有挺多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