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裏空****的隻有雨聲,時不時才能聽見仆從們把花花草草搬走的聲響。

蘇綰綰隻躺了一日,便覺得渾身不爽利起來。

尋了人搬了藤椅到廊下,她便捧著自己的幾卷醫書過去,膝蓋上鋪著蕭靖淵贈的絨毯,隻望著那雨珠子落在地上,書沒翻幾頁,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院門前,蕭靖淵看見她的身影,腳下一頓。

身後打傘的逸元解釋:“王妃方才不願一個人躺在屋子裏,這才到廊下來看書,剛才丫鬟來稟報的時候,王妃似乎還醒著……”

蕭靖淵揚手命所有人都噤聲,自己執傘走到廊下。

看著她毫無防備地側靠著睡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就連捧著那醫書的指尖都泛著冷白,恬靜的側臉上卻沒有半分痛苦。

總歸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好似之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蕭靖淵卻捕捉到一抹淺淡的血腥味兒,終是俯下身去,捏了她肩上的一縷碎發來,聽著她悶哼著悠悠轉醒,琥珀色的瞳仁裏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來。

蘇綰綰作勢就要起身,肩膀又被他輕輕地摁下。

“趙夫人是後院之人,本該是要叫你親自處置,可本王耐不住性子。”蕭靖淵說。

蘇綰綰茫然地眨了眨眼,緊了緊懷裏的醫書。

“後院也是王爺的,我們誰來處置都並無不妥,隻是……妾身聽聞趙慧蘭被送到了青樓之中,那老鴇端的是淵北王府的名頭來招客,到底是……有辱王爺的名聲。”

“從何處聽來的?”

蕭靖淵的眼睛微微眯起,捏著她的一縷發絲都緊了些。

“趙賬房過來同我說的。”蘇綰綰也不怕他猜疑,繼續道,“如今大雨不斷,難民湧入,王爺又何須因這後院小事惹人非議,不若先將趙夫人打發到城郊的宅邸,再親自布施拉攏人心的好。”

就連這細致之處,都想得這麽周全。

蕭靖淵自然點頭答應,可又道:“她想殺你,你心裏就沒有怨懟?”

蘇綰綰卻笑得開懷,垂頭開始看手中的醫書。

“京城之中巴不得我死的人多了去了,我若是一一都怨去,今時今日隻怕早就心火鬱結,早早遂了他們的心願下了陰曹地府。”

難得的,蘇綰綰沒總是將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蕭靖淵施施然收了手離開,而後兩日又殷切地主動過來,時不時帶些街邊的糕點果子,抑或是送來些醫書。

就是不叫珊瑚近自己的身。

主院裏的幾個丫鬟也都是蒼暮院裏撥過來的,就連侍從腰間都掛著長刀。

也不知是防外麵的人進來,還是防著她出去。

蘇綰綰還是一如既往地在廊下看書,不問任何的事情。

這一天,還是鄭恒之來一一檢查過傷口:“王妃好得差不多了。”

“那便好,吩咐著人備車吧。”

蘇綰綰輕咳了幾聲,總覺得嗓子裏癢癢的不舒服。

可看著鄭恒之給自己的止咳藥丸,和她之前給蕭靖淵的一模一樣。

便想到他不從自己手裏接東西,馬上就扔到一邊。

“不吃了,直接去吧。”

鄭恒之接了這藥丸,也不知道是哪裏做錯了,隻好亦步亦趨地跟過去,想著好歹還能給人診病開個藥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