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雨下得下得沒完沒了,一直到入了夜才稍緩。

蕭靖淵靠在唯一的床榻上,身上蓋著薄毯,邊時不時地瞥向那角落裏的女子,身邊的逸元和錦城也都小心提防,目光飄去。

蘇綰綰倒是睡得香甜,一直等到鍾之晚上生火烤兔子,灑了醬料。

嗅著那香甜的味道,蘇綰綰才緩緩睜開眼,衣衫淩亂著坐起身來,身上的絨毯勾連那衣裳滑落幾分。

蕭靖淵的人趕忙收回了目光,都紛紛低著頭不說話。

他們這一群糙漢子,哪裏經得住美人兒初醒的模樣!

“少主,衣裳穿好了,等烤好了就來喂您。”鍾之也忍不住輕咳幾聲。

“不要燙的。”

蘇綰綰又施施然地躺回去,絨毯一裹,也懶得整理衣裳。

她騎馬已經騎得下半身都麻了,手腳都懶得多動一下,而且……之前的傷也沒好全。

想到她一身的傷,都是為了討得蕭靖淵的信任,不自覺地看了過去。

蕭靖淵手裏捧著書,哪怕是坐在這破屋子也頗有風度,目光掠過他那鬼斧神工的臉蛋,脫口而出:“傳言不假,淵北王當真生的俊美無雙。”

此言一出,蕭靖淵的人都紛紛緊繃起身子,幾乎就要抽刀。

蘇綰綰也不怕,平時她在王府裏要裝得小心可憐,不敢多看幾眼。

如今出了王府,做回了塢祖堂的人,她當然要正大光明的看!正大光明的誇!

蕭靖淵也循聲看來,瞧她:“姑娘是看上本王了?”

蘇綰綰的眼皮子一跳,搖搖頭:“沒看上,就是覺得你這幅病弱的樣子,配不上這幅好皮囊,不然你給我千兩黃金,我上門給你治好這身子,倒是再叫人畫一幅丹青,叫我拿回去收藏得好。”

若是能借此身份,為他料理好了身子也是不錯的。

到時候等到蕭靖淵如常人,他在朝堂之中也更好大展拳腳。

而她作為淵北王妃,自然也能手眼通天,尋得辰珠。

蘇綰綰心裏的算盤打得劈裏啪啦直響,奈何蕭靖淵隻是眸光漸沉,輕咳了幾聲:“本王還不會傻到,叫個殺過人的女子來救。”

“王爺之前還說有緣,如今又說小女子殺人……當真是個始亂終棄的男子。”

蘇綰綰當即紅了眼眶,可憐見地往絨毯裏一縮,隻露出小鹿一般的一雙眼來。

蕭靖淵手下的人又紛紛耷拉下肩膀。

這女子反複無常的,怎麽回事!

蕭靖淵被鬧得不耐,可暫時還不想跟這女子撕破臉,隻道:“始亂終棄不是這麽用的。”

“那是怎麽用?王爺是要言傳身教嗎?”蘇綰綰又一下笑了。

蕭靖淵眼底劃過一絲寒意。

蘇綰綰察覺到那細微的神情,心裏反而舒暢了。

這般得蕭靖淵,才是她嫁入府中見過的那個王爺。

一切溫柔皆是假象,被鬧得煩了,才會在府中女眷身上露出這般神情來。

“外麵有人。”

錦城驀地開口,眾人都齊齊看去。

蘇綰綰也爬起身來,卻見黑漆漆地一片裏衝出幾個人來。

一對男女,背著個隻能喘氣兒的老婦,手裏還牽著三個小娃娃。

“不知道能不能在這裏借住一宿。”女子牽著孩子,幾人渾身都濕透著進來。

蕭靖淵蹙眉沒說話,蘇綰綰卻是從絨毯裏爬起身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