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蕭靖淵會心係蒼生,冷眼掃來。

又或者隻為民心權謀,輕描淡寫地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

可兩者都不是。

“你越是將事說得惡劣,心裏便越是在意。若是見到屍橫遍野的慘狀,興許你比本王還要痛心吧。”

蕭靖淵那雙通透的眼掃來,竟然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

蘇綰綰也不知道是被他戳穿了內心想法,抑或者是口舌之上沒能占到上風,心裏悶悶得不爽。

“短短數日,王爺便以為了解我的本性嗎?”

“本王說得不對?”

“說得對。”蘇綰綰身子微微前傾,幾縷碎發垂落於臉側,一雙眼睛晶晶亮的看過來,“但我痛心之處,隻可能是那些死人沒能為我煉藥所用,白白都死在疫病之中。”

這一句話叫當車夫的逸元和錦城都聽得清楚,霎時脊背竄起涼意。

蕭靖淵抿了抿嘴,看著她眼底毫不掩飾的笑意和瘋狂,決定沉默以對。

這個女子……

雖不見得會傷害他,可也絕非是什麽善類!

蘇綰綰見他沉默,心裏覺得得意,也高高興興得靠坐回去,擺弄著包袱裏的一些小玩意兒。

眾人一起來到雲南,已然是數日之後。

路途遙遠,車馬顛簸,加之時不時地落雨,倒叫這一路愈發艱辛。

蕭靖淵的咳嗽陡然加重了許多,蘇綰綰本想給他治病,卻被蕭靖淵抬手隔開,隻有那麽一句敷衍。

“你若真是塢祖堂少主,殺人隻怕比救人多,本王不願讓你捏住性命。”

“我之前在你麵前救過人,而且你要怎麽相信我真是塢祖堂的少主!”

蘇綰綰氣得想打人,虧她每次想的都是蕭靖淵看見塢祖堂少主時會是什麽心境。

可這一路下來,他才發現蕭靖淵根本不問她的身世。

每每在她提到塢祖堂的時候,蕭靖淵甚至會冷冷一笑。

蘇綰綰覺得自己的身份被侮辱了,直接讓淩雲鍾之改口叫小姐。

“我現在不是塢祖堂少主了,可以給你治病了吧!好歹不叫你半夜把我咳醒。”

蕭靖淵在馬車裏咳得更厲害,冷眼瞥她。

“身世不明,不勞煩。”

“你等死吧!”

蘇綰綰頭也不回地衝出馬車,眼看著就要到雲南邊境,翻身上了自己的棗紅馬,冷眼看馬車:“瞧著本姑娘不敢動你,得寸進尺!日後別哭著喊著求我治你!”

換來的是蕭靖淵幾乎要將肺咳出來的咳嗽。

蘇綰綰被吵得腦仁疼,煩躁地扔了兩個藥瓶子過去。

說完,她帶著淩雲鍾之一路策馬向前,似乎是準備今夜不休息,快馬加鞭地朝著雲南境內而去。

而充當馬夫的錦城接了藥,聽著馬車裏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上麵寫著,是補氣止咳的藥。”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探了出來,將兩個藥瓶納入掌心,才重新將車簾闔上。

這一路下來,他們還不知道這女子叫什麽名字。

倒是蕭靖淵一次又一次地借著她不敢傷自己的名頭,再三試探底線,從口頭到偽裝咳嗽,這女子眼底的關心和擔憂都不像是假的。

蕭靖淵沉著臉看著手裏的藥瓶:“可查到她的底細?”

“塢祖堂調查了個遍,從未說過有女的。”錦城蹙眉搖頭,“醫藥世家有許多隱士,難以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