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都是高聳入雲的大樹,草植無數勾連蘇綰綰的長裙。

肩上的男人更是如重千鈞,她不過是背著他跑到山林之中,就已經花費了全身的力氣,滿頭大汗。

“也不知他們什麽時候才會追來……”

蘇綰綰隻稍作停留,一眼便看見蕭靖淵的唇上已經覆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

若是傷口再不處理,毒素再不弄出來的,隻怕蕭靖淵根本沒法活著回到京城……

蘇綰綰環顧四周,竟沒找到任何一個落腳地方,隻能鋌而走險往山坡下麵走去。

雖然容易被困在死路裏,可逸元絕不可能輕縱了那些賊人。

最差不過是賊人追著他們,逸元追著賊人的結局!

隻要她蘇綰綰能帶著蕭靖淵拖延足夠多的時間,逸元的人隻會比這些賊人的數量更多,也來的更快。

此處到底是天子腳下的城郊,斷不會放任他們在外被追殺的!

蘇綰綰理清思緒,眼見山坡的有一突出的山崖,山崖下藏著個小小的夾層,當即心一橫,帶著蕭靖淵深入夾層之中。

此地隻能一個人彎身進來,她便將蕭靖淵側放在地上,見他迷迷瞪瞪的睜開了眼,方才開口:“我替你把毒吸出來……可能有點疼,你忍著點。”

蘇綰綰脫下他的衣服,還未粗略看清那羽箭刺入的深度,卻看見他脊背上深淺不一的傷疤,看來都已經是長好的傷疤。

可此時細細看來這些痕跡,都覺得可怖。

蘇綰綰呼吸一窒,直將自己的衣裙撕爛,又從腰間掏出了一瓶藥,本是給她之前受傷時所用的止血藥。

方才是不敢拔箭,不敢用。

如今是要拔箭,卻不知這藥究竟有沒有用處……

蕭靖淵眼前隻剩下一片昏暗的光,脊背上灼熱的傷口處卻覆著冰涼的指尖,正在他即將睡去時,尖銳的箭頭拉扯血肉的感覺如此清晰。

“呃——”

“滋啦——”

悶哼和羽箭拔出來的聲音同時響起。

血液飛濺,蘇綰綰的小半張臉上都染上了殷紅,可她眼神不亂,手臂甚至沒有絲毫的顫抖,咬牙低下頭去。

“你……”

“再不把毒液吸出來,你這條命就沒了!”

蘇綰綰怒斥了一聲,眼裏噙著些了淚水,對上那處傷口,任憑滿嘴血腥,亦堅定的要將那毒液緩緩吸出。

蕭靖淵疼的眼前泛白,卻獨獨感覺到那隻纖細的指尖,安撫似的輕拍著他的手臂。

蘇綰綰一連將毒液啐出去好幾口,隻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快速的用衣料為他將傷口整理好,又悄然替他穿好了衣服,剛把人翻了過來……

蕭靖淵已經抬手撫上了她的臉側,隻來得及為她拂去眼角的血淚,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蘇綰綰眼睜睜的看著他落下的手臂,久久不能回神。

他是,想幫自己擦拭掉臉上的血漬嗎……

這麽想著,蘇綰綰趕緊用袖子抹幹淨了臉上的血漬,卻還有幾滴眼淚落在蕭靖淵的掌心。

既然你不信我,為何還要救我!

她心中憤憤,卻又不忍心的將他重新拉了起來,看了一眼地上的羽箭,裝作沒看見的站起身來:“我究竟是嫁了個什麽樣的王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