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薑斕生辰的前一日,蘇綰綰便帶著兩個貼身丫鬟和厚禮回了蘇府。
平日裏藏在院子裏不見人的薑斕,也難得換上了一身華貴衣裳,脂粉掩去滿眼的疲憊,一一在廳堂裏招呼來往的官員女眷們。
“娘親今日打扮的正好,就缺女兒這根金鑲玉的簪子了。”
蘇綰綰淺笑上前幾步,替她戴上了簪子,更免了她的跪拜之禮,“明日便是娘親生辰,今日便不必多禮了。”
薑斕眼中蓄滿了淚水,餘光卻瞥見蘇誌遠的冷眼。
“綰兒,先去看看你父親。”薑斕趕緊收了手,又去應付女眷們了。
抽手的這一下,蘇綰綰已經看見了薑斕袖口下藏著的青紫傷痕,心裏狠狠一抽。
到了做麵子的時候,他們還敢動手!
蘇綰綰眼底劃過一絲寒意,麵上還是恭恭敬敬的來到蘇誌遠麵前奉茶。
蘇誌遠滿意的接過茶盞。
“綰兒如今做了淵北王妃,是比以前會忍了。”
“女兒隻是孝順父親而已。”
蘇綰綰悠悠起身,坐到蘇誌遠身邊的位置上,遠遠的看著娘親穿梭於女眷之中的模樣。
如果不是最近幾年,蘇誌遠寵妾滅妻的名聲都快捅到皇帝麵前。
今年,蘇誌遠應該也不準備給娘親操辦生辰。
她如今身在王府,遠水難解近火,若想要給娘親和弟弟謀條出路,還得用其他的辦法才行。
想到這裏,蘇綰綰自己托了一杯茶盞,向蘇誌遠開口。
“若父親想跟太子殿下聯手,隻靠庶子庶女的聯姻,未免太單薄了些。”
此言一出,蘇誌遠馬上看了過來。
蘇綰綰不疾不徐的又說道:“慕容三公子繼承不了家業,李二小姐更是嫡出的小姐,蘇霂如何真的攀附上,父親要真想和太子一派聯姻,為何不用阿舟呢。”
聽著這話,蘇誌遠看向蘇綰綰的眼神微變。
蘇綰綰可是他最桀驁不馴的女兒,打斷了三根藤條都很少從她嘴裏聽到一句服軟的話。
可怎麽今天,這最是叛逆的女兒,竟為自己打算起來!
“綰兒說的沒錯,可你母親的母族薑氏家財萬貫,也沒見幫襯我們多少,阿舟更是個不成器的,誰家的女兒能看得上!”
聽著這話,蘇綰綰心裏冷冷嗤笑。
當年不過是柳姨娘一句阿舟性子軟,不適合到書院讀書,蘇誌遠就真的請了先生到院子裏教書,正中柳姨娘的下懷。
柳姨娘買通了教書先生,日日除了責打阿舟之外,從沒教過半個字。
阿舟怎麽能成才!
現在,蘇綰綰隻長舒了一口氣,看著門外的小廝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手裏捏著一份長長的禮單,高喊了一聲:“老爺!銀湖薑家,備了兩車厚禮來!”
“什麽!”
蘇誌遠猛地站起身來,接過長長的禮單,心中震驚。
就連身邊的賓客也都聽見了這幾句,紛紛側目。
就連薑斕自己都微微一愣,她雖然是薑家嫡女,可母親並不受寵,她剛嫁入學士府,蘇誌遠就隻獨寵柳姨娘一人,薑家就早早將她拋棄了。
怎麽今日……
想到這裏,薑斕趕緊看向蘇綰綰。
蘇綰綰隻是勾了勾唇角,抬手抵在唇上,對薑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走到蘇誌遠的身邊:“父親,看來薑家也不是完全忘了母親。”
蘇誌遠心中微微一顫,他當初僅僅是為了薑斕的嫁妝能填補窟窿,才娶了她。
後來沒什麽用就舍棄到一邊,可今天看來,這薑斕似乎還有點可用之處。
想到這裏,蘇誌遠趕緊走到薑斕的身邊,柔聲道:“夫人先去清點禮單吧。”
“是,老爺。”
薑斕還想如往常一樣行禮,卻被蘇誌遠輕輕托住。
“你我夫婦一體,不必如此生疏,還是早早去清點禮單,興許還有嶽丈大人贈來的家書。”
薑斕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可心裏還是知道蘇誌遠隻是唯利是圖的小人,如今不過是做做樣子。
她便不多推脫什麽,攜著禮單到門口去見薑家人了。
這邊,蘇誌遠扭頭看了蘇綰綰一眼:“來我書房。”
蘇綰綰勾了勾唇角,帶著小檀跟了上去。
“奴婢不明白,為何薑家的一份禮單,就能讓蘇大學士改變態度?”小檀小聲問。
“薑家今日備下的東西,可不是平常人家能給得起的……而且,京城之中的人,誰嫌錢多呢。”
小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蘇綰綰眼底的笑意卻是更濃。
薑家敢送兩車厚禮來,肯定是蕭靖淵給足了他們好處。
看來,蕭靖淵是真的很在意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