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不受祿,楊公子送青薔這麽好的琴,青薔和楊公子也不過是隻有一麵之緣,如何能收。”

大概是我的拒絕,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之間,笑顏就怔在那裏。

亭子裏的人,越發忍禁不住,低低地笑著。

“啪”的一聲,那白衣公子合上了扇子,如鏡般的眸子有些興味:“聽聞青薔是京城第一才女,在這雨亭之中,來一曲,似乎不錯。”

他的語氣,很不敬,高高在上一樣。

要是換了別人說,隻怕是很無禮很輕挑的,可是由他說出來,卻有些天經地義一樣。

那楊宏書似乎找到了台階下,也笑著說:“青小姐,那可否給我們彈一曲。”

如此大雨,九哥沒有那麽快回來,在這亭子也是無聊,一曲能娛人心,也不錯。

我淡笑,爽快地說:“有何不可。”

“姐姐,這琴好漂亮啊。”吃甜棗兒的小孩二眼的驚奇,清亮地說著。

在無相朝,小康之戶,幾乎是人人知琴棋書畫,想必這孩子生活不太好,衣服也顯得破舊,卻很幹淨有禮,會先問問別人的意思,不像我那弟弟,總是霸王一樣,讓我頭痛。

我對他很有好感,輕笑解釋:“這是白玉做的琴身,琴還有幾種叫法,稱瑤琴,玉琴,還有綠綺,絲桐之稱。這琴有七弦,宮商角徵羽少宮少商。”居我所知,有些琴,是不止於七弦的,隻是無相之朝七弦琴多。

其實綠綺是一張名琴,隻是後人見到琴,有些不分好壞,隻要是喜歡的琴,附上風雅也叫綠綺,長久下來,便有了這樣的叫法。

輕輕地試了試琴音,也沒有刻意要去彈什麽曲子。

如此大雨,隨雨而行,與雨共合,倒也是妙。

輕輕一笑,將琴放好,端坐著就彈了起來。

在傾盆大雨,雷電不休中,力求到一種清吟,氣勢如宏,錚錚清亮。當雨勢一慢,再來個婉轉,雨聲就如伴這琴聲一般,二者合起一聽,纏綿又多情起來。

轉個音,我又讓琴聲跳出這雨,主導這雨的變化與聲音,在它變化之前,更清亮高亢,如鳳鸞之音,春日之語,清靈如洗。

風襲來,有些冷,驀然想到青家可笑的競爭,調子一轉,音隨心轉動了起來。

一下變得有些冷銳,尖利,有些自嘲,有些悲憤。

扇子擊在那欄上卻能與我的琴音合應著,有些奇怪地看那白衣公子一眼,他竟然追得上我的節奏。

他眼裏沒有什麽神色,淡然地說:“過於冷寂了。”

難不成,他把他當成什麽人,要我彈花好月圓嗎?對不起,我的琴,不是為他而彈的,我也不認識他。

素手劃過,最後一個琴音,消失在大家的歎息聲中。

抬頭看他一眼,他的眸子清冷如破雪,讓人不敢正視。

我將琴還給楊公子:“獻醜了。”

他讚歎地說:“太好聽了,青薔小姐的琴音隨意而彈,如空穀之蘭,清雅而高亢,破雲出月泠泠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