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邊,很虔誠地看著我:“薔薔,朕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說了,既然你恨我,那以後也不必來了。你說,我這麽醜的人,還燒什麽香,想進宮,想得美。你還說,你要把青錦臣給跺碎了,喂給你正清宮裏養的烏龜,你要把我給踢出宮去,不要我了,別礙著你的眼,有多遠滾多遠,永遠不要再回來。”後麵,我騙他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說讓我出宮的話。

他有些吞口水:“醉後的話,不作數的,往往是相反的。薔薔你千萬不要相信那些,不醜,真的,很漂亮。”

“酒後吐真言,我明白了,你讓我出宮吧。”

“不行。”他揚高聲音惱怒地說:“不行,朕說的醉話不作數。”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醉後算什麽君子。”他反抗地說。

倒也是不能這麽說,咬牙切齒地看他:“你打我,你還扯我的發,還想強暴我。”

低下頭他輕聲地說:“我錯了。”

現在來認錯,可是痛都痛過了,氣他不是,恨他也不是,想狠狠地扭著他的臉。咬得我耳垂都出血,他屬狗的啊。

我不能這麽輕易放過他,他抓到我的錯,我沒有錯,他就給我製造錯。然後讓我都得聽他的,沒想到,他也會栽在我的手裏。

淩厲的眼神掃過他:“你說怎麽辦?”

“除了出宮,什麽都好說。”他答應得很大方。

這個奸滑的人,知道我沒有什麽所求,而且也不會提過人的事。

氣惱他還跟我玩這些:“你自個說。”

他歎氣:“我下令讓人去尋青錦臣回來。”

尋九哥,昨天晚上他罵人的時候,可是恨不得要將九哥生吃活剝了一樣!恨九哥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恨九哥對我太好了。

有些歎息:“罷了,別去了。”

他一笑,鬆了一口氣。

我將巾子扔向他:“我親自去找他。”

他從後麵死死將我抱住:“薔薔,你不要出去,外麵壞人多。”

“宮裏惡人還多呢!要想我原諒你,放手,沒有我的允許,不得私自抱我。”這下是輪到我說話的時候了。

關於九哥的事,過去了,我也不想再去提。

我不知道九哥在哪裏,是否安定了,我不想再起什麽波瀾了。

他鬆開手,探視的眼神,還在打量著我。

我板起臉,手輕摸著:“好痛。”

“薔薔,有你愛吃的蓮葉飯,還有釀豆腐,還有魚頭,還有雞湯,還有竹筍,還有粉蒸肉……”

“冬天你哪裏去尋蓮葉?”

“朕錯了,再也不喝這麽多酒了,朕是生氣,你走的時候,為什麽連朕你也不屑看一眼。朕打你朕都不知是怎麽一回事,陳公公一說,我心就涼到底了。朕不憂著你睡,朕知道你喜歡吃,無論如何,也得讓人去弄來。隻有你說一聲,朕都想辦法找到你喜歡的。”

“是不是在你做錯了事之後,你才會用盡心機,來彌補這些?”要是這樣,我才不稀罕呢。

他搖頭,眼中有抹傷害:“薔薔,朕不是的。你真的不理解朕。”

“哼,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我不想聽了,反正,臉是你打痛的,我記著就好。”每次說我不了解他,其實隻是想要我更多的順從。

拉起我的手,溫柔的說:“不說了,先去吃飯,別餓著了。吃完飯,朕帶你去看那畫,可好。”

“不看了。也不想吃,我這樣子出去丟人。”皇上施暴啊。

他理解的一笑:“你放心,沒有一個人在,全站宮外去了。”

噗的笑了出來,扯著臉,又痛得我哀叫。

他心痛的抱著我的肩:“別笑,別笑了,一笑就會痛。是真的沒有人,要是看到了,朕再一塊兒認罰。”

我想笑,他這樣子,似乎是做了什麽壞事見不得人一樣。

醉酒收拾我,還能笑得出來,還能覺得關係似乎打破了僵局,似乎也不是很艱難的事,我以為,彼此間,還要冷靜,再冷靜。

縱使是精明的他,看的清淡的我,一旦遇上了這些情情愛愛,糾結成了麻花一般,誰也理不清,也無智可言。

冰冷的手讓他暖握著,我看著緊箍的手,試著掙紮了下,他下意識的,又抓緊了一些,眼中又滑過一些緊張。

熱烘烘的小廳裏,擺滿了吃食。

他讓我坐在那大椅上,暖暖熱熱的,我往下看,下麵似乎還冒著熱煙,想必是放了什麽東西進去,暖和極了。

我眼眨了眨,看著一桌的佳肴,不是山珍海味,卻是更為繁雜而又清淡的菜式,還有他的笑臉,他的柔情,都在我的眼前。

還以為忘記了幸福是什麽樣的滋味,一瞬間,覺得什麽也都回來了一樣,不是錯覺,他就在我的眼前,給我布著菜,彌補他的過錯。

“以後不要喝那麽多酒了,傷身子。你一國之君,失盡了儀態。”什麽無賴的樣子,都讓我看到了。

他聽到我這般說他,唇角忍不住上揚,愉悅的很:“不喝那般多了,傷了你,比傷了朕自己更要痛上三分。”

白他一眼,這樣也笑得出來,看著清蒸的魚:“我要吃尾巴。”

他夾了魚尾巴,送到我唇邊:“咬一口就好,不然很多菜你就吃不下了。”

真香,沒有半點的腥味。嫩滑的魚肉和汁,在唇齒間散開。

他又道:“青薔,你可以要求,更多,更多一點。”黑亮的眸子裏寫滿了渴望。

我淡笑:“是對你的傑作,還有後悔。”

“不是這個,薔薔,我是說別的,你總是退縮,一旦受傷,你就封閉起來。朕不喜歡這樣子,朕想要你開口,要求更多,更多。”

他說的很坦誠,坦誠的讓我開始深思著。他有錯,我亦有錯。

我歎氣,如果換成了比我更淡性格的,那不是可以十幾年不用來往了。

如果不是他醉酒蠻橫著要來,以我的性格,是不會去主動的,那麽彼此的關係,還在冷戰之中。

一手輕撫著臉頰:“為什麽還是這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