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二天,一樣悠閑地擺弄著小屋裏的花草。

這些風雨,誰知道傷害最深的人,卻是我呢?那人為什麽要我原諒她,憑什麽?是我的娘嗎?我可不敢認啊,這麽的殘忍,她比太後,好多少呢?

一道令下來,慧妃削成了修儀,真巧,在那下麵卡住,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我不能撫養。

有些心痛,最是無情是帝王之人。

袁修純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他負責琳琅宮的安全。他來告訴我,這裏的侍衛,撤走了,其實不是軟禁,而是保護我的安全。

相對一笑,都頗是苦澀。

我洗淨雙手的泥說:“剛才想自己種種花的。”

“我有話跟你說。”他壓低了聲音。

我吩咐宮女:“去給我做一碗酸梅子來,不用放冰,今天還是想吃西湖......”

袁修純不讚同的眼光看著我。我馬上改口:“隨便就好了,早些用晚膳吧。”

“青薔,為何你總是掛念著在西湖的生活,皇上對那裏的一切,現在已是清楚極了。”

我歎氣:“可是我總是在懷念著,想著那些東西。其實好多了,我知道我回來,我要麵對的是什麽,我現在做不到,還和以前一樣討他歡心。”

我心中已有九哥的一席之地,還要我和以前一樣討得他的歡心嗎?我不太喜歡。雖然曾經真的好認真地愛過,感觸過他的愛。那愛的成份,從來沒有去質疑過,有的時候,你知道什麽叫無私,你就學會了質疑。

他輕道:“青薔你還是不夠聰明,你的七情六欲,你非要寫在臉上。”

我坐在秋千上輕**著,看著晚霞如火。弄虛作假的事,我總是很少做得來啊。

記憶變得有些遠:“想忘記,但是太深刻了。在山上的那一夜,我與九哥都知道,那是最後的一夜了,靈楚大人的房子後麵,種了好多龍族的五色杜鵑花。我們就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一想,也不難。我很感歎,為什麽有些人,要等那麽久的時候來報複,來恨。而不勇敢一回呢?我不想再束住自己的心。”

他臉上浮上淡淡的笑:“你是極聰明的女子,在我見你第一麵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但是青薔,你還不夠老練。我佩服青錦臣,他是一個有擔當的人,青薔你或許看不出來,他受了多少的內傷。”

我點頭:“我知道的。我走的時候,叫九哥要好好地養傷。”

“你不為他多想點。”

“我想了,九哥不要我委屈著過日子,我不會那麽委屈我自己,九哥不要我把他從京城推開,我也不會把他推開。九哥也不想要我去求他的,九哥是坦**君子,也沒有什麽好畏懼的。”

“如今卻不是這般,青薔,皇上畢竟不是簡單的。他對你,下了心思,他對你,是不同的。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我卻是緊張起來:“所以怎麽,他怎麽可以。”

“他怎麽不可以呢?青薔,你以為他還是用他以前的寬容來待你嗎?每個人的心思,想的都不是一樣的,你不能以常人之心來想皇上。懂嗎?”

“我九哥他......”

“青薔,你知道這世上的忍字,為何是這般寫的嗎?心上一把刀,百忍則而定。青薔,放下你心中的一些東西,放下吧,都放下吧,去求他。青錦臣是一個講義氣的朋友,我袁修純喜歡結識這樣的朋友。”

淚撲撲地往下掉,我一時之間,沒有了主意。

他眼中有些心痛:“畢竟你也年紀尚小,經曆得不多,你不知道男人的怒意,會有多大,皇上昨天下令,讓青錦臣到這裏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但是他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女人的恨,可以尖長而又細幽,男人,卻是,我有點害怕了。

抓住袁修純的衣服,流著淚問:“我要怎麽做。”

“你要忍,你還是要忍,縱使強顏歡笑,縱使你心中或是帶著恨,你還是要忍。忍一忍,換得風平浪靜。”

壓著心口,悶得好難受。

“青薔,你是聰明的女孩,那裏收到消息說讓我娶你,我不知有多興奮。”他澀澀地一笑:“後來成了空,我知道有人發現了你的美與才。如果我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妹妹,多好。”

“袁大哥,幫幫我。”

他卻拍拍我的肩說:“這事無人能幫你,隻有你自己。青薔,我站在這個角度來替你想問題,並不是因為你降了所謂的職位,你就會平安了。孩子是你們拚死守護住的,該好好地守護下去。知道我的意思了嗎?青薔。”

我難過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可是袁大哥,我要是恨怎麽辦?”

“吞下去,吞下去,和著淚水,帶著笑,一起吞下去。我亦知道青錦臣的意思,他是不介意這些,但是不舍得,你們二個,其實,都單純些,生命不是這樣用來浪費的。”

有一種東西,壓得我好痛好痛。

我知道,九哥不要我去求他。我知道,他要我去求他。而袁大哥,以局外人的眼光,來給我分析,我更知道,我是真的要去求他。

他淡笑:“青薔,好好保重,有什麽事,讓人找我就是了,叫我一聲袁大哥,心裏頭,特別的高興。我一直想有個妹妹。”

我想笑,笑不出來。

袁修純是百煉成鋼,我們還是太易折了。

獻上了玉佩,他還不知足,還抓了九哥。九哥也不走,就讓他抓,九哥是否知道一生無望,索性也不去想別的了。隻等我的來生,隻等我活得累了。

叫來宮女,提來了熱水讓我沐浴,上了淡淡的脂粉,別上素淨的花鈿。

小屋外麵已經沒有軟禁我的人了,帶著宮女,穿過那一片花海,往胤灝住的攏風閣而去。

陳公公引了我到門口,就退下去了。

“父皇。”軟軟的聲音在叫。

“皇,你父皇的皇,總是念錯,你這小手,怎的總喜歡抓頭發,再抓,父皇得打你的小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