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體力還好,可以支持的。”他頭也不回地回答她。

過了一會,又轉過頭,緊張地問流觴:“你說,青薔會好嗎?”

這話,問了不止上百遍,越是關心的,就會越是不肯敢定,而又想聽到別人肯定的答案。

流觴輕聲地說:“會的,她一定會活過來的,出家人,不打誑語。”

他一笑,疲憊的笑中,也滿是燦爛的光華。輕聲地說:“流觴,辛苦你了,去睡會吧,我知道我最近很讓人放心不下,但是請相信我,我一點也沒有什麽事,我期待著青薔醒過來,現在等一刻,心中就緊張一分。”

靠地牆上歎息著,等著天亮等著一份重要的心跳躍。

流觴有些感傷,抬頭看著寂黑如黑綢一般的天空。

他等也就罷了,為何自己也傻傻的在這裏等著呢?苦澀一笑,哪有什麽為什麽?一切,都出自於四個字,心甘情願。

以為要等到中午時分,沒有想到此刻一個小沙彌扶著老和尚出來。

也是一臉疲憊,那眼神憔悴得很,看上去,就像是折了好幾個年華一般。

青錦臣沒有說什麽話,跪了下去,對著大師,就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響頭:“這番大恩,青錦臣一定記在心裏。”

老和尚搖頭:“不知你以後,是否會感到不值。”

他笑,知道隱隱中含著的意思,朗聲道:“無論是昨天、後天,為她做什麽的每一天,我青錦臣,都不會有半絲的後悔。”

老和尚搖頭,沒有說什麽話,閉上那工作蒼涼的眼,讓小沙彌扶了去清淨的房裏休息。

淩晨的寺廟,太靜太靜了,萬物寂靜得隻能聽到他遠走的步子,有些沉重,有些歎息和無奈。

青錦臣站了起來一笑,看著流觴:“流觴,謝謝你陪我這麽多天,好姑娘,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不是趕你走,而是生命中有很多有意義的事,去做吧,凡事皆有可能,青薔也會活著的。”

流觴一笑,故作輕鬆地說:“好。”

青薔是沒有什麽事,那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青錦臣是聰明的人,他知道為什麽的。

她變也是知道,生命中很多有意義的事,她有些輕笑。心中住進了他,怎麽想有意義的事,也是變得索然無味。

拖著沉重的步子,從寺廟的屋簷下往外走,踏著一片淡暖的燈光,帶著一份苦澀的心情。風襲來,越發覺得孤冷極了。

“青薔。”他進去,蹲坐在桌前,看著她。

奇異的法術,七天七夜粒米未進的她,居然還是容貌如常,氣色沒有變得過大。

他倒了點水,朋友說無論如何,人的生命離不開水,一醒來即是要水的滋潤。

擦拭淨指尖,沾上了溫溫的水,在她的唇瓣上掃著。

青薔潤上水的唇有些光澤,他有滿足的笑,精神極是好地等著她醒來。

“青薔。”他輕聲地叫著。撫撫她的臉:“快些醒來,不要偷懶了,外麵的星星就要隱了起,然後太陽會出來,過二天,就要過年了。九哥帶你去吃你喜歡吃的豆腐花,放很多的蜜糖讓你甜膩個夠,還有芝麻餅,我似乎聞到了那又香又脆的味道。青薔,快醒來,快醒來。”

多等一刻,心中都會多緊張一分。

她仍是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的動靜。

看著淩晨的灰白,漸漸讓那白霧與雪氣彌漫著,看著她的樣子,越來越是清晰,他心中的緊張,越來越是重。

如扇子一般的睫毛,快些漾出蝶兒一般的俏皮吧。青薔,快睜開你的眼睛,來看看這世上,還有好多好多的美麗等著你。

他靜靜地看著,一點輕微的變化,也不放過,百看不厭的青薔,傲得倔,倔得傻的青薔。

睫毛動了動,他心中也驀然地如那透過過厚雲層的陽光,瞬間就亮了起來。

他期待著,她是蝶,他等著她破繭而出。

緊張地抓著她的手,能感覺到,她手中的氣息,越發的暖和起來了。

她微微地縮了縮,指甲劃過了他的手心。

這一刻,他想哭,為生命的再開始而哭。

他就不相信,青薔會死,因為她從來沒有停止過呼吸。

二行淚,還真的流了出來。

莫說男人有淚不輕流,隻是沒有到動情之處。

長長的睫毛撲閃下,睜開了眼,然後手抓住了他的手:“九哥。”

清脆的聲音,帶著沙啞,一聲九哥,將所有的擔心,都壓了下去,是真的,確確切切是青薔的聲音。把所有的暗淡,都叫得明亮了起來。

“是我,九哥,青薔,別說話,先喝點水。”溫溫的水,不能直接喝,隻能用指尖沾了,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蒼白的唇上。

她貪婪地想多喝一些,真的好喝。

她輕聲地說:“九哥,現在是什麽時候啊,為什麽不開燈啊。”

他眼神倏地變得訝然,現在,現在是白天啊。外麵的陽光,刺在雪地上,不知道有多刺眼,刺得那烏黑的寺廟一角,也微微地發著一些黯淡的光華。

她的眼睛,依然是明亮,清靈,可是,卻努力地尋著光一樣。

我轉動著瞳眸尋找著亮點,還是找不到,眯了眯,也什麽也看不到。我抓緊了九哥的手說:“九哥,好黑啊,現在是什麽時辰啊。”

頭又痛,我抬手輕揉著,卻揮打到九哥在我眼首的手,有些驚訝:“九哥,你的手怎麽放我眼前啊。”

“青薔。”他清朗的聲音,忽然一變,變得有些沙啞了,還夾著一些心痛:“現在是午夜時分,你剛醒來,所以,你看不太清楚,沒有關係,不看。”

我覺得有一點痛,在心中生了起來,似乎缺了一個角一樣。

我好冷,抓緊了九哥的手:“九哥,可是我感覺到,有陽光照在我的臉上了,真的,灼熱的感覺。我要是攤開手心我有感覺到陽光的,九哥,我的眼睛,怎麽了?”

九哥不說詰,隻是抓緊了我的手移開,不讓那微微的灼熱,曬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