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啊,才聽到九哥的步子,有些沉重地回來。
嘟起嘴叫:“九哥你買個燒餅,要不要自已去烤啊,這麽慢。”
“人很多,那裏可好賣了,來,拿著吃,別燙著了。”
我手抓住了那暖熱的餅,撲鼻的香氣讓我一笑:“真香啊,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了,九哥,你吃嗎?”
“正在吃了。”他沙啞地說著。
我笑,挑高了眉尖:“九哥你不要以為我看不見,你就欺騙我啊,你不知道嗎?如果看不見,我的耳朵,會很靈很靈的。沒有嚼食物的聲音,也沒有多餘的香氣,我不管了。這豆腐花,你得吃完,太甜了,九哥,我怕胖乎乎的。”
他笑,刻意地笑出了聲,揉揉我的發:“你這小調皮精,好,九哥吃,九哥也想看看能有多甜,甜得你那麽開心。”
靜靜地吃完早餐,靜謐的氣息,壓下了所有的聲音去。
我隻感覺他用力地喝著,連著喝了三碗豆腐花。他說:“青薔,這下,可撐死九哥了,你可滿意了。”
“你喲,笨啊。”無奈地搖頭。
“笨蛋才好,有人疼有人憐,女人不要太聰明了。”
“是嗎?九哥,可是我不想嫁啊,爹爹會不會再逼我嫁。”我才不想去做別人的小妾呢?因為我討厭爭寵,討厭要虛假的笑著。明明心裏就怨恨得要死要活的,明明心裏就苦澀得蒼茫茫看不到邊。
來來往往的聲音,又將我的感覺給淹沒著。
我豎起耳朵聽著,輕聲地問:“九哥,是不是要過年了,他們怎麽總是說著要買什麽什麽東西的?”
“是啊,要過年了,青薔,你要買什麽?”他輕柔地問著。
“嗯,什麽也不用了,反正九哥都會買,九哥,過年了,你的畫齋賺了多少銀子啊。還是照例讓陳掌櫃的送去城北那些地方嗎?我覺得今年特別的冷,九哥還是買了炭給他們好,他們去買,那賣炭的,還會要他們的高價呢?”那是我親眼看到的,城北那地方,多住著貧苦的。
九哥歎氣:“你有沒有一刻消停啊,怎麽總想著要把九哥的銀子揮霍出去,那我們怎麽過年,不管太多了,九哥帶你出城。”
出城,我思索著這二個宇,心中一陣痛。
我搖頭說:“九哥,不要出城,我不想出去,爹爹對我不好,我也不出去。他們有一天會知道,青薔會孝敬他們的。”
“那九哥帶你去畫齋住下可好?”他柔聲地安慰著。
我一抹臉頰上的濕冷,竟然是淚啊。
點點頭:“好。”
不要離開,不知道什麽,我不要離開這裏,縱使爹爹要我嫁給楊宏書的大哥做妾,我也不想離開這裏。
九哥牽著我的手,讓我感觸著,自已走回去。
我的發披散著,讓風吹得一團亂,我想,任誰也看不清楚我的臉的。
我故意讓發滿臉都是,這樣就沒有人知道,我看不到東西。
九哥的畫齋的路,我去過好多好多次了,可是今天變得很是漫長。
街上好多人,九哥牽著我慢慢走,不讓人擠到我。
九哥總是告訴我,這一檔是賣什麽的,下一鋪又是什麽,告訴我,那是什麽樣的顏色。
進了衣輔,讓人送衣服被褥什麽的到畫齋,去了別的地方,總之,進去了,他都是叫人做些事。
並沒有急急回去,逛了一圈,才背著我,往畫齋走。
燒得熱燙的水,冒著溫暖的蒸氣,九哥輕聲地說:“青薔,衣服就放在旁邊,要是穿不了,你叫九哥一聲,九哥喊隔壁的雲大娘來幫你。”
“不用的,九哥,青薔都可做到的,真的。九哥你很累很累了,你要休息一會,要過年了,你不能累倒,因為你要替青薔看煙花。”
他合上門,我聽到了沉長的歎息聲。
我知道我忘了好多的東西,九哥是不是很難過啊。
臉上的傷,還是好痛好痛,這哪裏是摔痛的,如果是,還真是與我的臉過不去,就專摔在臉上。
明明不是絕色美人了,還弄破一些,端的是可憐。
冬天的傷,最是難好了,裂了口子沒有半個月都不會好起來的。
好暖的水,舒服得讓我歎了一口氣,聽到九哥在外麵收拾房子的聲音,我輕聲地問:“九哥,之桃呢?”
沉默了一會,他說:“之桃去見她的父母了。”
“哦,原來尋到了啊,這樣也好,有父母在身邊,就不要遠遊。”
掬起水,洗著肩頭,摸到了手腕中的一串珠子。
好是熟悉啊,在水中撫摸著,溫溫潤潤的。
舉起手腕放有鼻尖下一聞,還帶著香氣。
我沐浴的時候,不喜歡這些,可是我不想將這個取下來了。
摸索著,擦淨了身子,先穿上衣服。
九哥細心地放得很好,其實沒有什麽的,我現在看不到,才要九哥給我準備這些,雖然有些羞人,可是覺得沒有什麽。
最上麵的是裏衣,然後是裏褲,衣服,衣服,次序放得很好,一點也不需要擔心。
“九哥,我洗好了。”我揚聲叫著。
他進來,拿著布給我抹頭發的水:“現在舒服一些了吧。”
“嗯,是啊,整個人懶洋洋的,又暖又輕鬆,好像有些困了。”
他一笑,手指穿過我的發:“你累了很久了,九哥鋪好了床,一會先睡一下,九哥讓人送了你喜歡吃的蝦粥過來。”
“哇,九哥你真好啊,這個時候,還有蝦,真好啊。”好是煞費苦心的九哥,為什麽他現在要哄著我。
我坐在床塌上,輕聲地說:“九哥,你不要難過,不關你事的。我知道是爹爹給我下了藥,把我綁起來,我就動彈不得,可能他也不知道藥讓我睜不開眼睛。我也昏睡了很久吧,一下子就說要過年了,塞翁失馬,焉知福禍。我眼睛看不見,爹爹也不會逼我嫁了,倒是成了一種好事了。你不要自責,真的不關你事的,我一顆心,能看得清楚就好了。比有些有三隻眼的人,不知道好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