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薔一怔,天天吃,心中有些難受。

梳洗過後,看著鏡中的自己,手撫了上去:“原來我已經老了。”

“哪有,誰不是這個樣子,來吧,先用午膳,吃飽了再說,不瞞你說,今天這裏的下人,特別的多,什麽意思。你想必也能猜到。”

點點頭,這是自然的。

是胤灝吧,在宮裏,隻能停留一夜,昨天太急,也沒有找到下腳的地方,而且琳愛粘著她。

死了的人,不該再出現在這裏的。

看到穎,那可真是胤灝的一個壓縮模子一樣啊。

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她,青薔一笑:“長得這麽高了。”

“娘,快來吃,琳愛給你夾了好吃的。”她嘹亮的招呼著。

真讓人痛到心裏去,不過她喜歡看著琳愛吃,一邊喂她,一邊吃。她幸福得朝穎眨眨眼:“有娘的孩子是個寶。”

心中一震,欠琳愛的母愛,什麽時候才能還得夠呢。

吃得有些索然無味,司棋打點了一番,就坐著車輦出宮了。

二個孩子在前麵玩,風揚開了簾子,看到了那薔薇宮,外麵居然爬了不少的綠色彩蔓藤,還有幾朵羞澀的小花點綴在那嫩綠之中,迎風而動。

太液湖中,朵朵初開的蓮花,還冒著青意。

碧水靜如玉美如畫,那沿途的柳條兒,打成了一個一個的結,看上去,數都數不清。

心中一種痛,長長的撚著。

探出頭去,往外看著,卻看不到有誰在。

用柳條兒打結,她曾經冥想著,那是欠九哥的恩,欠一個,就打一個結。可是現在,到處都是,胤灝,為什麽?這麽多年了,你不是也已經想開了嗎?你不是也有流觴做妃子嗎?

但是現在不管如何,都得先見到九哥再說。

等了六年,既然是回來了,有些事情,就得去處理,去麵對。

宮閣依舊那麽秀美,心情還是會飄**。

司棋輕聲地說:“青薔宮,一直都沒有人住。”

閉上眼,掩住好多複雜的情緒,不再是那個衝動的青薔,不顧一切的青薔了,沉澱了的感情,終是會讓人成熟。

聽著宮門開的聲音,猶還記得在這裏,九哥將那劍架在他的肩上。

自始至終,胤灝沒有為自己說過一句話。

馬車出了去,二個孩子對著街上的一切,也沒有什麽興趣,見慣不慣了。

玩累了就跑進來坐著,路過畫齋,琳愛指著說:“娘,看,是薔薇畫齋啊,你的薔,那裏麵,可多畫了,最多的還是畫的是娘。”

“你去過嗎?”青薔輕聲地問。

看到這畫齋,還是有些心痛。

那白花深處,靠著一股子的衝動,吻上了九哥。

琳愛晃著小腦袋:“琳愛還在那裏畫畫呢,可好看了,一畫好,就有人來買了,說琳愛有大家風範,好是識貨,父皇的評價不太好聽。”

“怎麽說?”她輕淡地問,將琳愛的發絲順直。

琳愛不太好意思地吐出幾個字:“瞎貓碰上死耗子。”

忍不住的,笑意從唇中露出來。幾個人再也忍不住地笑著,笑中有些淚,抹去了,心中更多的坦然。

對這裏,青薔並不是很熟悉,隻來過幾次。

但是這麽多年了,依然沒有改變,這裏的蓮花,依然是荷葉連田田。

那鍾聲,輕敲起,敲動著心中鍾。

真怕見到九哥是光頭的,想見到他,又怕是見到他。

來往的香客並不多,三三兩兩地走著。

抱著琳愛下馬車,推開了那沉重的木門。

往裏麵走,透著一種靈氣的地寺廟,一個個蒼勁有力的字,刻在廊上,刻在欄杆上,仰頭那陽關照在烏黑的瓦片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敬仰。

走一步,仿若人生過一夢。

那繞繞而又清新的香味,熏著人心裏也淡淡地歎息這,靈台,變得清明而又透徹起來。

木魚聲,聲聲緩,人生不必太匆匆。

放下琳愛的手,讓她跟司棋她們在外麵等著,我走近了石牆,看著牆上寫著的各種經書,這字,是那麽的熟,熟得眼中都有淚流了下來。

是九哥,早就猜到九哥會在這裏,看到,又是另外一種心懷。

九哥看不開人世的,因為他心中有愛,有追求,有激動。

手指觸摸上牆,摸著了歲月的痕跡。

透著古老帶著清香的木門。就在眼前,走近幾步,就能看到打坐的眾人。

手心都冒出了汗,突然之間,不敢去看那一張慈和笑臉的九哥念著阿彌陀佛,那會是一輩子的最累,因為九哥要是知道她上了京城,就會把她甩得遠遠的,不出家,也會變成馬上出家,也是她幾年以來,不敢回京的原因。

縮回了頭,流著淚往側門而去。

“這蓮花不必等到六月,就可以開得漂亮了,喜歡嗎?”

“喜歡的。”女子輕聲地說:“三月都有蓮花開,舅舅你給我折一朵。”

那還是未曾改變的九哥,那眉眼還是如初一般的俊秀,儒雅。牽著琳愛的手,走到蓮田邊,勾起一朵青蓮,聞了給琳愛拿著:“來,去給娘,讓她聞一聞,這味道,是不是還是如初?”

琳愛跑過來,將手中的青蓮給到了她的手中。

青薔擦起眼裏的淚看著九哥,聞聞那清香之氣,還是如初一般的讓人清心怡然。不管歲月怎麽改變,不改的,仍是這些。

“青薔。”他輕輕地喚叫著。低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牽念力讓她的淚流得更凶。

“你這傻丫頭。”九哥無奈地搖頭:“怎麽還是愛哭啊。”

走近了青薔,帶著滄桑的眸子看著她的臉,認真地看著,細細地看著,這是自己曾經愛念到心裏命裏去的人兒啊。

“九哥。”

“你以為你真的可以避一世,九哥一起,就不能放開手了,一直一直在這裏呢。”他輕聲地說:“你終於回來了。”

“對不起,九哥,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領不了。”

“九哥一直是一意孤行,讓你自私一次,都不行嗎?”

“不行的,九哥。”

青錦臣一笑:“我知道啊,所以我在這裏,一直尋找著解脫之法,九哥沒有出家,你哭什麽呢?一會兒,讓你見一個人,你或許就會放開你心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