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有得我忙了。

但是六月未了,啊還沒有來。

肚子越來越沉,看來不消得幾天就要生了。

我讓小雲去請了接生婆,還有一些坐月子要用的東西,都買好了,等著孩子的降臨。

在這裏,沒有什麽宮女,公公,也不用太是規矩,關於身份的事,還得瞞著。就連小北也知道,她出去玩,從來不跟人說她是宮裏的。

她隻說,在京城,再問些什麽,她也不會說。

怪不得胤灝說她是人精了。

我離開那後宮,狼狽地逃出來,看似我是輸得慘了。

可是,我贏了多少,我得了自由,得了胤灝的愛,的回了我的親情與自己的天空。何必要在那裏,鬥到最後一個血淋淋的呢?到回憶,隻有自己可怕的過去。現在,多好啊。

披星戴月而來,一停下馬車,他就急急地進來。

我忍住痛地看著他,笑道:“還來得及,沒有生。”

“路上遇上了些事,所以遲了一天。”他抱歉的說著。

“遇上了什麽事呢?”我想,必定是重要的事,不然,他不會遲一天的。

我知道他是多想到這裏來與我一起。

他笑,執起我的手一親:“我遇上你九哥了。”

關切,讓我忘了身體的痛,看著他。

他靜靜地說:“青薔啊,九哥是真的騙你了,他沒有和流觴一起,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地走出來。他也不想你生活在他的影響之下了。然各有一片天,他做什麽,他現在會考慮到你更多的感受。但是和流觴之間,也不是親疏的朋友一樣,無形中,自然會有關切流露出來。我想,假以時日,他會全部放開的。”

我歎氣:“我就知道,九哥會騙我,不過我的生活,現在是我自己在走了,對嗎?”

“早就是了,你決定了要在這裏的時候,你就一直在走自己的路了。青薔,薔薔啊,一直佩服你站起來了,堅持下來。九哥有一句話叫我告訴你,你要過自己的幸福,為自己而活。”

雙手抱著他的脖子,一臉的淚:“我現在不就是嗎?”

“是啊,多堅強的薔薔,不管別人說什麽。”

“好痛啊。”我嗚咽地哭著。

都是年紀非小了,可是,叫出來那麽的理直氣壯。

這一次,照樣抓起他的手,不猶豫地咬著。

我們安心地等待著孩子的到來。

以為要到明天下午才會生,都慢悠悠地,哪知道,一早上就痛得我死去活來的,嚇得他臉色蒼白顫抖。

早晨的霧揚起,迷糊了眼睛,無力地歎息著。

陽光照亮窗前的時候,孩子哇哇地哭聲,清脆地叫著。

洗淨的孩子,裹上了衣服放在我的身邊。

他親吻著我滿臉是汗水淚水的臉:“薔薔,是個女娃娃。”

“這下讓琳愛盼到了。”我輕笑著。

“累了吧,睡一會,我守在你的身邊,薔薔,以後我們不生孩子了,太辛苦,太痛苦了。我不要你再受這苦。”輕柔的吻,細細密密地寫著心痛,吻在我的臉頰上。

他安知,這一種痛,叫做幸福的痛。

帶孩子,也是一件樂事。

他在遠方忙著,我在邊關想著他。

等一年,種一棵白樺樹,年年的夏天,他會來這裏與我一起。年年的冬天,也有幾天的時間過來。

種了七棵白樺樹的時候,他來了。

不是淳,不是穎繼位,而是他選出來的出類拔萃的皇子。

而他,享年還不足四十五。全朝上下發昭告,天下一片歎息。

但是他,卻孤身出現在我麵前。

我抱著懷裏的小娃兒看著他:“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啊。”

他挑眉地笑著,接過懷裏的小酒親親。再摟著我的肩走:“這下,真的要你收留我了,我們可以遊走天下了。”

“胤灝啊,那你要幫我帶孩子。”

原來如此,活不過五十,他也未免太早了些。

“有什麽問題呢。”他一笑:“自此,真的可以放下一切,隻寄情於山水之中了。”

某夜,小酒爬上胤灝的膝頭,趴在他的身上坐著,軟軟地叫:“爹爹啊,酒兒好喜歡吃西湖醋魚啊,不如我們在這裏長住好不好?”

“你喜歡這裏嗎?”

“嗯,娘也喜歡。”

我心裏暗笑,這酒兒,很乖,可是也是暗裏聰明著,什麽都會搬出我來。

“那就住到你不想住的時候,酒兒今天畫畫了沒有?”

“畫了呢,爹爹,酒兒好喜歡聽小蠻姑姑講你和娘的事啊,爹爹啊,你給娘喝的藥,是不是江湖騙子賣的,還是爹爹你早就摻了水。”

他笑了笑說:“秘密。”

“不嘛,爹爹。”酒兒軟軟地叫,不依地又親又吻的:“告訴酒兒嘛,酒兒寫下來。”

我眨著眸子,柔和的光彩在眼中閃爍著。

走過去,從後麵抱住他,看著酒兒:“酒兒不乖,娘和爹明天不帶你去看那無垠的蓮花了。”

她滑下胤灝的腳,笑得可愛:“娘,酒兒去跟姐姐睡。”

這小人精,摸摸她的臉:“去吧,別爭了姐姐的被子。”每次不出聲,暗裏淨是裹被子,可是讓小北凍得夠慘,小蠻不守著睡都不行。

胤灝將我的臉拉下一些,仰起頭來吻,輕笑道:“無垠的蓮花,說得真是好。放走無垠,其實並不是一件錯事,不是嗎?大月朝與無相之朝,河水不犯井水,天下的百姓,都得安生。”

我婉約地笑,伏在他的肩上:“能與你相守到老,也是我不敢相信的事,可是現在好極了。”

十指與他相握,風中蓮荷送香,寫滿了一季的顏色與豐收。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我就喜歡上了青薔。

我知道,這樣說不可以的,可是有時候,是無法控製自己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喜歡,越發的沉重。

大概,是從小時候的同病相憐開始吧,雖然七夫人甚得我爹的寵,可是青薔卻是可憐的。

我看著她的眼睛,如一潭靜水一樣,靜靜的照著渴望二字。

她渴望著有人能看到她,渴望到她的娘,她的爹,能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