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青小姐,皇上親自讓我等接青小姐入宮。”

冷冷地看著他們:“你們是有權利叫我出宮就出宮,我入宮就入宮,給我一個原因,總可以吧。”一個有違常禮,真是好笑。

七天了,七天了才說,是不是過晚了一些。

公公在看我口氣不善,有些東西在眼底,也沒有說出來。

為首的一個公公走近我,小聲地在我的耳邊說:“你走了運了,皇上一定要讓你入宮,青小姐,以後可能要你多多照顧了,能讓皇上親點入宮的人,可不多啊,青小姐,請吧。”

是因為我是有史以為的第一個嗎?對的不識趣,這般的禮遇至上。

皇上,皇上。他將我指給了袁將軍,可是才等了那麽幾天,就急急地又宣我入宮,他是什麽意思,他是在玩我嗎?

由不得我說不的權利,連東西也沒有收拾,就簇擁了我往門外走去。

我很冷靜,冷靜得想大叫,我冷靜得氣促難平啊。

這算什麽,寵辱不驚,如閑庭看花,去留無意,隨雲卷雲舒嗎?

風呼呼叫著,隻有它們知道我心裏的沸騰,幾欲要衝破心坎。

穿過暄鬧的集市,我還是無法為自已找到一個平靜點來支撐,熊熊的烈火燃燒著我,沉重的宮門再響起,讓我害怕起來了。

我何德何能,竟能讓皇上召進宮。

他又意欲為何,找我談話嗎?從那公公諂媚的表情中看出,並不是這樣的。

一入宮,幾個宮女匆匆而來,將我扶下馬車,公公吩咐:“帶青小姐到湘秀宮裏梳洗,小心點侍候啊。”

宮女扶著我往湘秀院而去,再回到那裏,多少眼光,帶著多少的笑意,讓我覺得自已是怪異之人一般。

她們的眼神,還不足以讓我害怕。

似乎事情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才洗了臉,就有人請我去所謂的學習宮規禮儀。

四周看看,獨獨不見了司棋。

迎上青鸞嘲笑的眼神,我不示弱地冷冷看著。

什麽話也聽不進去,我不知道我坐在這裏幹什麽?

初升的月亮,瑩瑩生姿,雪亮無邊,一聲一聲的鳥叫,撲騰著,再轉為安靜。

宮女倒了水讓我沐浴,我發現她的視線在我的手臂上打轉,我脫下外衣,讓她看個清楚我手臂上的守宮砂。

氣惱地說:“看清楚了,就下去,不必侍候。”

我在幹什麽呢?我在想什麽呢?我為什麽如此的安靜,可是我又能做什麽?我掙紮著,用力地咬著唇,再沒入水中,無聲地哭,讓它將我所有的感官都淹沒。

好痛好痛,幾乎讓我呼吸不過來,散開的發,黑糊糊地在眼前,擋住我的視線,眼裏入了水,好痛。

我青薔不是認命的人,卻總是如此。

為什麽還會有痛的感覺呢?我幾乎透不過氣來了,那小時候在水底下感覺,糾纏著我。

我吹到了輕輕地詩聲,優雅如歌,像是在夢裏聽過一樣。

又如半夜的蝶一般,吸引著我,讓我想要去聆聽,而不是沒在水裏,擁抱著孤獨與痛楚。

衝水而出,我抹去臉上的淚,我是什麽?我是青薔,我不信命,我更不服命。

披上衣服,我赤足踏出了這小小的鬥室,尋找那如天上的樂音。

在那薔薇花肆意爬著的花樹下,未明未暗的月色,看起來像是仙境一般,我幾乎是屏住呼吸,怕驚動了這仙境。

一身白衣的男子,對靠著樹上,輕輕地念著:“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風掠過,那花,如雨一般的下,他伸出手,修長的指尖在月色下幾乎半是透明一般的美,接來那花,微微歎息,放開心,任它傾滑而下。

“什麽是喜,什麽是不喜?”我輕聲地問著。他轉過頭看我,仿佛一朵盛放的白蓮,似晶瑩剔透的玉雕刻出來的精美輪廓,滿滿是靈秀之氣,清澈而又看不到底的眸子,清冷淡定的笑容輕展,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神下凡一般。

他輕笑,如雲一般讓人歎息,柔和的眸子打量了我一下:“你心裏有恨。”

我咬著唇不說話,看著他,我幾乎不知這是夢,還是現實了,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公子。我輕輕地說:“你剛才是因為我來這裏,而歡喜嗎?”

“人來我皆喜,我是孤單之人,難得有人跟我說說話。”

“我叫青薔啊。”我羞澀地一笑:“其實我心裏真的好恨的,我恨我如花,秋風即卷即走,偏我生在枝頭之上,不願吹走。”

他一笑,有些包容:“你不愛惜你自已了,百花長恨風吹落,世道輪輪回回,終是如此。”

取出一方手帕遞給我:“擦擦發。”

發上的水,滴在我的脖子上,濡濕了衣服。

我伸出手接過,帶著玉蘭花香味的手帕在指間,順滑如絲質。

他眸子如海一般的深,帶著溫暖的意味,從薄唇間滑出二個字:“青薔。”

我點頭,心裏有些愉悅地浮上來。

他喊我的名字,如此的好聽。

“很好聽的名字,是薔薇花的薔吧,你不要難過,你出生的時候,你哭了,就注定了世間的一切,並不是完美的。”

幾乎是怔住,覺得心裏頭的難過,一點一絲的抽走了。

“小姐,青小姐。”宮女大概看我不在房裏,竟然焦急地叫了起來。

他又輕雅而笑:“我很喜歡這裏的薔薇花纏著玉蘭花,那天你彈的琴,很好聽。”他站起身來,手指撫過那花瓣,有些不舍,卻是意欲要走。

原來那天叫我快走的人是他:“我下次再彈琴,你還會來聽嗎?”

“我喜歡聽琴。”他拂去衣服上飛落的花,朝我一笑:“青薔,我叫無垠,下次你可以彈一曲長相思給我聽嗎?”

那笑,從他的眼裏閃出,變成了千千萬萬個無垠的笑臉,沐浴在雪亮的月色下,像一朵朵燦放的蓮花,我著迷地點頭:“好。”

宮女的叫聲,越發的急了。

我也擔心讓人看到,縮回了腳:“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