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沒有絕色的容貌,沒有嬌柔地性子,我要是去了,說不定還會飴笑大方,到最後,隻是笑話一個。到時摔下來,會更多的人來報複我,日子並不會比現在好過。那我就要無盡地去想辦法,去得到皇上的寵愛。

而曆史和書本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事,無論從哪個朝代開始,無論再怎麽豔若桃李,沉魚落雁之貌,都沒有這個可能。

遂死了心,絕了念,這般,不是更清閑地看秋風令葉變,冬有白雪飛,何必煞費苦心去爭什麽寵,隻不過是繁華一夢罷了。

是我一直看得清楚,皇上才對我念念不忘,才會招惹我。如果我如他所願了,不出幾天,他會忘了我姓什麽吧,那我不是作賤了自已嗎?

司棋卻又忙碌了起來,給我送衣服,送吃的,送被子等等。

那湘秀院的小宮女,就一言不發地守在一邊,緊張地看我,似乎是怕我告狀。

司棋告訴我,九哥被皇上封為副使,以後就會在宮裏做事。

那想必,我不久之後就能見到九哥了。

不過,九哥可知那無禮的男人就是皇上。

如果知道,就會更清楚,皇上對他是沒有什麽善意的,但願不知道吧,宮裏選這些,本來就是不大的事,也不用勞動他尊貴的架子去一看。

我覺得他就像一個陀螺,不停地旋轉在眾美女身上。

今日受寵的女子得意,可曾記得,皇上隻有一個,你得寵,她便失寵。有失,就必有恨。

沒隔幾天,我去端飯用的時候,就看到了九哥。

隻是遠遠地看著,他穿著宮中侍衛的主服,和幾個人一起巡邏了過來。

我就倚在門邊等著,看著九哥由遠走近。

我們不能說話,就是看著,也就欣慰了。

他眼裏,寫滿了笑意。

我也笑,這樣能見到,也未嚐不是一種遺憾中的美。

隻要過得好,隻要能看到,就不遠,宮牆隔不開。幾乎天天都可以看到,卻不能說一句話。

但是又遺憾,終是兄妹,再知心,也隻能到這裏,九哥對我,我不想去想,我很依賴他,信任他。

但是自從見到九哥的那個傍晚起,宮女忽然變了個態度,不僅連吃的都給我準備好,連被子什麽都換了。

似乎回到了做宮女的本份去,我以為她在別處受了挫折。但是她一臉的笑意和討好之意,一個月下來皆是如此,我猜,是九哥。

九哥看我出去等飯,一定能想到我的處境,我這人,不喜歡去爭什麽,他知道的,九哥是八麵玲瓏的人,對宮裏的這些,怎麽會不懂呢?

九哥在的地方,從來就不會讓我受半分委屈。

湘秀宮裏很是寧靜,也沒有人再會回來多看一眼的。

天氣越發的冷,初雪剛下的時候,司棋讓宮女送來了一盆開得正美的君子蘭給我。

葉色蒼翠有光澤,硬而厚色,花朵像是火苗兒一樣,橙花的色彩端莊大方,花朵下垂含蓄深沉,高雅肅穆,別有一番韻味,細細有香來。

宮女笑著說:“司棋良人還請青秀女今天晚上去看戲兒呢?聽說今天晚上,禦花園邊,為了慶祝宛太夫人十一月的生辰,宮裏的人啊,都去。”

我點點頭:“這些,我沒有必要去吧。”我還是一個秀女的低下身份。

且那宛太夫人,我都不認識。

巴結她的人多了去,我想,少我一個沒怎麽樣。

“司棋良人讓人送了衣服過來,說讓秀女一起去。”宮女重複著那句話。

最近倒是奇怪,很久很久沒有看見司棋來了:“司棋現在做些什麽呢?”

“哦,司棋良人啊,秀女以後可不能直呼良人的名,現在司棋良人可得皇上的寵愛了,想必不消幾個時日,就會往上升。”

我暗裏皺眉,怪不得司棋不來了,原來是侍奉那皇上去了。

他究竟想做什麽,把青鸞寵愛一會,就晾在一邊,現在又是司棋,是不是想讓我孤立一人。

司棋本來就是喜歡自由的啊,現在這樣,我想她是不好意思到這裏來見我了。

用過晚飯,宮女興奮地給我拿來衣服換上,我隨意地梳梳發,就出去了。

細細的雪,在微黑的天色中,看不太真切,有一種迷蒙的白。

天一冷就黑得快,而宮裏的走廊,又四通八達,二邊吊著宮燈,暖暖的色彩,照得走廊上緋紅如粉。

我想,都去了吧,就隻有這個宮女提著燈籠,無論是前後還是左右,都看不到再有人來往。

突然,我覺得這像是人生的舞台一樣,隻有我一個人在唱著。抬眼看那冷風中飄搖的燈籠,有了些笑意。

她帶著我去我沒有到過的地方,走不遠,就聽到有熱鬧的聲音傳來了。

站了滿滿一圈兒的人,裏麵坐著的,自然是有身份,有資格的眾位妃嬪。

我就遠遠地站著,宮女也好奇地尋了個地方看。

為一個人的壽辰,我根本就不認識的啊,有點好笑,這麽冷的天,我跑出來做什麽呢?是因為我想見到九哥。

四處張望,卻沒有看見,戲唱得熱鬧引起大家的歡樂之聲。

有人拍拍我的肩,厚實溫暖的手掌,讓我明白是誰。

他往一邊走去,我看了看四周,都沉迷在這戲中,也悄悄地退走。

黑暗的花樹之下,他與那黑幾乎融為一體的人,很是很熟悉,我的九哥啊。

我臉上掛上笑,走近去。

九哥握著我冰冷的手,放在厚實的掌中直嗬著氣,讓我暖和一些。

誰也沒有說話,他搓著我的手,暖和了一些,就合著我的雙手,低低地聲音帶著很多的壓仰叫:“青薔。”

我笑:“九哥,你是錯還是對。”

他想了想說:“我決定的事,我從來不會認為是錯的。”

“但是我認為,是錯的,九哥。不要對我再這麽好了,青薔長大了,你就讓我獨自地飛,受傷,也是一種成長。我們……我們是兄妹。”說出最後一句,有些苦澀,我想,他也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