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陳平分明從先王口中聽出了冷漠,以及不滿。
或許是自己記錯了,陳平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當然,和先生的爭執很快便落下帷幕,自覺受到孩童不敬的先生第二天便主動請辭,表示不再前來。
那先生是長孫玉蝶親自尋覓請來的,發生了這檔子事情之後她自然認為陳平是在故意和她作對,於是陳平便受到了一通嚴厲的責罰。
也正是那次起,陳平又學會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在沒有了解清楚身邊所有人的態度之前絕對不亂說話。
自此之後陳平愈發沉默寡言,而後來重新請入王府為陳氏子弟教學的先生們陳平再也沒見到過,因為他被剝奪了同陳少安以及陳靖遠一同跟隨先生學習的資格。
陳平從始至終都是撿來的孩子,他除了和他們同樣姓陳之外,便隻是個被關在王府裏得不到重視的尋常孩童罷了。
得不到重視該怎麽辦?日子還不是要一天天的認證去過。
陳平的天才隨著年紀的增長越發矚目,直到再也遮擋不住。
反倒是幼時的陳靖遠相當遲鈍,而且偏執。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受到了長孫玉蝶的負麵影響,總之陳靖遠既比不過年長於他的陳平,又比不過比自己年幼的陳少安。
他被陳平和陳少安夾在中間顯得像一個憨蠢的傻子,對此長孫玉蝶自然不能容忍。
你陳少安是王爺獨子,沒辦法針對你下手,可陳平是什麽東西?怎敢整日在自己眼前晃悠?
對於長孫玉蝶來說,陳平每一天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像是在嘲弄她,打她的臉一般。
隻因陳平的天才光芒完全遮掩不住,他無論是讀書還是寫字都天賦極佳,而且還有一手過目不忘的本領,隻要是看過的書都能一字不漏背誦下來。
反觀這時候的陳靖遠,雖然有年齡小的問題,可陳少安都能輕易做到的事情他仍然無法讓長孫玉蝶滿意。
於是,一向容易心生妒恨的長孫玉蝶便勸諫先王把陳平送入兵營,理由是陳平素來喜愛閱讀武功秘籍,現在趁著他年紀輕多多打磨一下身體,未來成人之後必定能成長為王府的一大助力。
自然,長孫玉蝶的這份看起來帶著濃重個人心思的提議遭到了陳卿山和先王妃的雙重反對。
並且起初先王也對長孫玉蝶的這份請求感到困惑,不過當陳卿山和先王妃都表示反對之後他反倒同意了。
最終無可奈何的陳平背著行囊離開了王府,這一年他不過十五歲。
進入軍伍之後,沒有人在意他的陳卿山義子的身份,甚至許多士兵都不知道他來自王府,隻當他是一個家境貧寒,上不起學吃不飽飯被迫投軍的半大小子。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讓陳平感到意外,一來是他早就料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二來則是像他這樣無人庇佑,而且得不到關注的少年在軍伍中占比相當多。
甚至初入軍營的那天陳平還見到了一個年僅十三歲的,瘦小的像是一個七八歲孩子一樣的士兵。
他穿著極其不合身的衣服,跟在一眾人高馬大的成年人身後排隊領取衣服,然後便被隨便安排到了軍營當中。
之後在軍營輾轉的許多年裏,陳平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個瘦小的少年士兵,陳平猜測他可能是半途當了逃兵,亦或者是死在了某一次軍中流行的疾病當中。
總之,陳平在軍營的枯燥生活開始了。
士兵們沒日沒夜地訓練,練完還要巡邏。
不過一般像巡邏這種吃力的差事都是交給陳平這樣的小兵娃子去做。
那些老兵痞則在軍營裏吃喝玩樂,甚至和軍官有關係的士兵還能溜出去在煙花柳巷中逛**一圈,直到宵禁才折返回來。
對其他年少的士兵來說這是極其折磨的日子,但陳平不這樣認為,他覺得這幾乎就是他的天堂。
能吃飽,能穿暖,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這便是陳平對於日常生活的全部要求。
而軍營能夠完美滿足他的需求。
再者,陳平需要一個能夠錘煉自己體魄的地方,士兵們每天要進行的訓練也能達到他的這一要求,並且陳平還能獲得大量空餘時間練習他在王府書庫中學到的武功秘籍。
他在軍營裏像是一頭不知疲倦的黃牛,終日都在打磨自己的體魄和功夫。
也不管練習的功夫到底有沒有用,陳平隻是一股腦地模仿。
當他把一套把式打熟之後便開始下一套,就這樣一套又一套地被他刻在腦海中的功法全部練完之後陳平也終於成為了一名他想要成為的武人。
但空有路數和招式,不具備實戰經驗,那便是花架子。
陳平深諳此理,於是他開始在軍中尋找願意和他過招的其他士兵。
往往是陳平主動找上門,然後二人便開始全力切磋。
慢慢的,陳平發現軍伍裏根本沒有足夠的高手,他的很多招式甚至還沒來得及施展,僅靠氣力十足的體魄便足夠擊垮這些遠離戰場多年早已懈怠的士兵。
陳平深感遺憾,於是他向陳卿山寫了一封信,希望能允許他離開軍伍,闖**江湖。
對此陳卿山二話不說便直接答應,因為這時的陳卿山已經見識過了陳平的身手,那絕非是一個少年該有的功力,倒像是一個沉迷武學數十載的人才能練出的水平。
陳卿山清楚陳平的天賦是如此出眾,所以他不希望再繼續壓製他的成長,也不願意看到自己這個義子回到王府整日受到冷眼和折磨。
與此同時,就在陳平開啟江湖曆練之際,陳少安和陳靖遠也開始了各自的習武之路。
他們分別跟隨著不同的師傅練習不同的招式,並且沒有落下書本課程。
隻不過這時候的王府裏又多了一個孩子,那便是蘇沐。
而當陳平闖**結束,一身的武功修煉大成返回王府時,那已經是十年之後的事情了。
昔日的少年成長為了如今能夠獨當一麵的王城駐軍統領,不知克服了多少困境,不過還好,他看起來還是曾經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