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之一怔,根本沒料到許桑棠會這麽無情。

許桑棠臉上的笑容淡去,連眼神也吝嗇於給他,朝纖雲道,“我累了,扶我回去躺一會。”

纖雲答應了聲,剛要去扶她,卻被一雙橫伸過來的白皙如玉的男子的手搶先一步,“我來吧,纖雲也是女子,力氣不夠大。”

許桑棠朝他笑了笑,笑容溫柔明媚,“謝謝你,清宵,這些天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有勇氣麵對發生的一切。”

千言萬語,隻能化為一聲謝謝。

她對他的感激,無法回報,隻能道一聲謝。

清宵扶著她,回以一笑,“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娘子,別走,別丟下我,我知道錯了……”

身後傳來慕瑾之哀切的聲音,許桑棠的腳步微微一滯,隨即突然加快了腳步,似乎想要將慕瑾之,將兩人之間的過往,遠遠的拋下。

清宵扶著她,感受著她愈發冰涼的小手,心中感慨萬千,口中卻隻有一句話,“別擔心,一切有我。”

許桑棠本就蒼白消瘦的臉,更是白得一絲血色也無,一雙亮得幽黑的眼,空洞而迷惘。

她腳步虛軟,連邁開腳步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的重量幾乎壓在清宵身上,幸好是清宵扶她,若是纖雲,恐怕兩人已摔倒在雪地裏。

“我不擔心,我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她也說不清楚。

這幾日,她的心,時時刻刻如在油鍋中煎熬,卻不能與人訴說,隻能慢慢的熬著,熬幹了她的精神和心力,也熬幹了她的氣血。

好像一下子,整個人失去了勇氣和希望,也失去了鬥誌。

她不知自己是難過還是絕望,是無奈還是沮喪,她隻知道這顆心,時時刻刻如被一把鈍了的刀子,一點一點的割著磨著,不致命,卻一點點磨去了她的精氣神。

慕瑾之,如果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那麽,你騙了就騙了,我隻需要強烈的恨你就行,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想恨,卻無力去恨,想忘記,偏偏無時無刻想起,日日夜夜備受煎熬,卻無力擺脫。

慕瑾之,我以為我很灑脫,我以為我想要斷,就能幹脆的斷了這段孽緣。

可是

,我錯了,受過一次傷的心,再經曆這次重傷,我怕我這一生都無法恢複。

慕瑾之,原來,我比自己以為的更喜歡你,甚至是……愛……

“桑棠,你還有我。”

清宵用力握緊她冷得如被雪泡過的小手,心痛如刀割。

他何嚐不知道她心裏的苦,何嚐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迅速的消瘦?

他也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是誰,知道她心裏的矛盾,苦澀,和無奈,悲傷。

可是,他無能為力。

“桑棠,如果,如果你想要忘記他,我心甘情願被你利用。”

他的聲音很低,低得隻有依靠在他身上的許桑棠才能聽清楚,許桑棠詫異的看向他,隻見那張容色秀美,白皙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然和赧然。

“清宵,你說什麽?你是我的朋友,我怎會利用你?”

“桑棠!”

他突然緊盯著許桑棠的眼睛,聲音乍然提高,許桑棠迎向他的目光,一如最初的清澈如許,卻少了當初的不染塵埃,添了些憂愁和無奈,原來,變的人不止是她。

“桑棠,你嫁給我吧,我不管你心裏有誰,也不管將來如何,我……我……”

他麵色變得為難,似乎不知怎麽道出心裏的想法,不遠處的慕瑾之一直豎著耳邊聽著這邊的動靜,開始清宵聲音太低,他無法聽清,這一句倒是聽得一清二楚,慕瑾之整個人繃緊,死死盯著許桑棠,生怕她開口答應。

司馬清熙!你竟敢趁虛而入!且給本公子等著!

慕瑾之暗暗咬牙切齒道,現在不是跟他算賬的好時機,先聽聽娘子怎麽說。

“清宵,你是想讓我利用你,忘了他?清宵,這對你不公平,我不會這麽做。”

“我不介意!”

有什麽好介意的,能娶她為妻,他欣喜若狂。

許桑棠還是搖頭,“清宵,你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我這個被人退過婚,又和離過的女人。”

“桑棠,你也會在乎這個嗎?”

“我不在乎,可是世人在乎,國公府在乎,清宵,我不願意你被人背後議論。”

“我不在乎!”

清宵猛地提高聲音。

“我在乎!”

許桑棠的聲音也乍然拔高,她看著他,淚眼迷蒙,晶瑩的淚珠垂於長長的睫毛上,垂垂欲滴,因為虛弱,她的聲音再次低了下去,“清宵,我在乎,所有我關心的在乎的人,親人或者朋友,我都希望他們好好的,清宵,我會忘記他,但不是通過在你身上尋求安慰的方法。”

這麽一句話,幾乎耗盡了她的氣力,身子軟軟往下倒。

清宵連忙攬著她的纖腰,讓她靠在他的身上,“我懂了,你放心,我一直在這裏,陪著你,守著你,保護你,不讓別人傷害你。”

慕瑾之聽不清兩人的對話,隻能看見清宵攬著許桑棠,兩人神態親密,低聲交談,氣得兩眼幾乎冒出火來。

哼,眼不見心不煩!

慕瑾之轉身想走,剛邁出腳步,又縮了回去,朝靠在一起慢慢往前走的清宵和許桑棠追了過去。

“娘子,我不會放手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嫁給他!你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逃掉!”

他的聲音冷厲霸道,不可一世,宣示著他對她的占有權。

相互依靠的兩個人仿若未聞,一步步往前走去,慕瑾之討了個沒趣,正猶豫要不要追上去,卻見清宵攔腰抱起了許桑棠,狂奔離開,氣得慕瑾之一掌打斷身邊一株足足碗口粗的鬆樹。

“公子爺,該入宮飲宴了,青老大已經先行入宮查探情形了。”

在外麵等得不耐煩的趙鷹,也跟著翻牆而入,小心翼翼道。

“不去!除非你幫我想辦法把娘子接回去。”

“今晚的宮宴,是皇上為公子爺舉辦的,和談能順利完成,公子爺是第一功臣,今晚,匈奴兩位王子,皇親國戚,高官朝臣,全都在,公子爺不去不行。”

慕瑾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本公子說不去就不去!”

他執拗起來,除了許桑棠能勸住,其他人誰也勸不住,趙鷹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剛才聽到世子爺似乎想娶夫人為妻?”

慕瑾之陰冷如蛇的目光死死盯著他,趙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硬著頭皮道,“今晚的宮宴,國公爺和皇後肯定參加,公子爺不妨從他們身上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