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安淩兒和楚雲帆等人被圍困在糧倉,晉南太守馮向奎出動十萬太子私兵,要將楚雲帆等人絞殺與糧倉附近。
安淩兒與楚雲帆飛躍到高處尋找逃走的路線,並意圖趁機將太子私兵一網打盡。
所幸,二人在隱秘處找到了一條小路,便下令,由徐鳳和郭瀟護送著百姓從小路撤離。
“淩兒,你跟著郭將軍一起撤出糧倉。”楚雲帆輕輕撫著安淩兒的臉頰,柔聲道。
他知道,此一仗與之前的任何較量都不一樣,是真正的螳臂當車,以一敵百,是凶險至極。
他必須,帶著暗夜閣的眾人,在峽穀關,將太子私兵十萬人給攔下三天。
按照他的籌劃,三日後,自有大軍來援助。可,隻怕萬一,萬一計劃裏略有疏漏,大軍來遲一些,那守在這裏的人很有可能將再也走不出去了。
安淩兒當然知道他的顧慮,她自小在軍營長大,豈能不知道大軍壓境的危險。
安淩兒緊緊握住楚雲帆的手,堅定地道:“你放心,我有自保之力。你在哪裏,我便在哪裏。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一起。”
楚雲帆久久盯著她的眼睛,眼神裏滿是勸解,他早已習慣了獨自在刀刃上生活,可此時,有心愛的人在一旁陪著,這感覺也挺不錯。
他再次梳理了一遍計劃,對二人能安全脫險還是有把握的。
“好,那我們就一起抗敵!”楚雲帆回握住安淩兒的手,臉上帶著堅定的笑容。
他們沒想到,徐鳳和郭瀟也堅持不肯撤退。郭瀟正義淩然地道:“身為大周將領,原本就應該要以死報國,末將雖然武藝不精,也不像王爺一般用兵如神。可末將也有一顆愛國之心。望王爺成全!”
楚雲帆的鳳眸中含了幾分敬佩,點頭應允。
徐鳳笑嘻嘻地道,“草民雖然原來是一名草寇,卻也知道將功折罪的道理。況且,這些兵馬,要毀掉的是我晉南百姓的糧食,是要斷我晉南百姓的活路。誰跟我搶糧食,我跟誰拚命。王妃應該不會攔著我吧?”
安淩兒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眾人都不是那種小氣和囉嗦的人,既然想留,那留下便是。
楚雲帆召集了暗夜閣的眾分舵的舵主,分配了攔截任務。
安淩兒則帶著徐鳳和郭瀟的人馬,沿路設陷阱。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原本已經要撤離糧倉的許多老百姓也紛紛返回。
“王爺,王妃,我們也要留下來保護自己的糧食。”
眾人七嘴八舌地喊著,安淩兒好不容易才聽清楚他們的意思。
安淩兒擺擺手,大家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站在一塊石頭上,大聲道:“鄉親們,這次,來攻擊我們的是十萬訓練有素的精兵。我們以少對多,勝算渺茫。你們不走,留下來會有性命之威。”
“不怕,反正沒糧食,我們也活不了多久啦。能有機會活下去,我們就算拚命也要將糧食護住!”一個餓得骨瘦如柴的大娘用雖然聲音不大,可異常堅定的語氣說。
“姐姐,我也要留下來。我要活下去,但是我不想再餓著肚子了。”那個被安淩兒救下來的孩子,扯了扯安淩兒的衣角,滿眼都是懇求地道。
安淩兒看著數以千計的饑腸轆轆的百姓,心中實在不忍,可她知道,讓他們留下來,等於讓他們送命。
“不,你們先撤走。王爺已經有安排了,你們最多等三天,三天後,朝廷一定會帶糧食來救大家!”
“不!我們不走!”
“不!我們不走!”
......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徹在空曠的山穀裏。
安淩兒為難,目光投向楚雲帆。
楚雲帆淡淡地道,“這也是他們的選擇。”
安淩兒懂了他的意思,人為自己的活路拚命,這種精神,是阻攔不住的。
安淩兒再次擺擺手,壓下眾人的聲音。
“要想留下來,大家就聽我吩咐。你們盡量去采一些尖銳的樹枝來。我教大家做陷阱。”
這些人原本就是做慣活計的老百姓,手腳十分麻利,安淩兒僅僅示範了幾次,便一個傳一個地學會了。
有這麽多人幫忙,安淩兒反而閑了下來,隻需要按照陣法,指揮大家將做好的木箭擺放到固定的位置就行。
楚雲帆坐在一塊石凳上,推演著敵人進軍的方向和步驟,盡量將暗夜閣的人安排在重要的位置。
他們現在人雖然不少,可基本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關鍵之處,必須由暗夜閣的人頂上。
他下令,隻許死,不許退!
暗夜閣的人原本就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出身,個個都有一身殺出來的絕技,平日裏受閣主眷顧甚多,此時正是憋足了勁要以死報主。
就在眾人準備的熱火朝天的功夫,探子來報,“王爺,敵人已經到了十裏之外。”
安淩兒看了看天色,距離天黑還有一盞茶的功夫,這時辰剛剛好。
楚雲帆揮手,暗夜閣的人迅速守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安淩兒手裏拿著兩柄臨時做的小旗,打出各就位的信號。
她來不及教授更多的旗語,隻簡單講解了各就位、準備、進攻、撤退。四個命令。
這些百姓,顯示出了超乎尋常的理解力和執行力,他們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在這一場硬仗上,雖然很有可能打不贏,但是,他們願意拚命。
很快,百姓們也都守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待,安靜地等待。
漸漸地,一隊裝備精良的隊伍進入視線。
整個山穀裏,回**著那支隊伍整齊的步伐聲。楚雲帆麵無表情地盯著前方。
安淩兒四下環顧了一遍陣法的位置,確認一下陣法的排布。
徐鳳緊張地咬著下唇,手心裏滿是汗水,握著劍的手,在身上使勁擦了擦。
郭瀟臉色沉寂,用力握住手中的大刀。
百姓們有的怕得直哆嗦,可依然一動不動,緊緊抓著手裏的繩子,或者緊緊抱住手中的石頭。
那孩子激動的雙手微顫。安淩兒將自己的匕首送給了他,他兩隻手緊緊抓住匕首的把柄,等著安淩兒發出進攻的信號。
一切那麽安靜,又那麽的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