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蘭今夜特意穿著淡紫雲紋聯珠對孔雀紋紗裙,裙擺下一層層的紫紗華貴不已,腰間的束帶打了個精致的結,因此襯得腰更細了。鵝蛋型的小臉上淡掃蛾眉眼含春,一顰一笑之間風韻盡顯,她反大方的握住王妙欣的手,“妹妹說笑了。”

王妙欣知道這個皇弟妹為人清雅,並不在意她簡單的回答,繼續親熱道:“怎的不見明亦王爺,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這些王爺就是……”眉眼一轉,把想要說的話掩下去,其實誰都懂得,“姐姐別怪我嘴快,有些做奴婢的就要收好本分,老是做出勾搭主子的事遲早是會遭報應的,姐姐心善,要是我就提前把這不知好歹的婢女賣出去。”

站在雲若蘭身後的單春豈能不明白這個明玉王妃說的是自己,不過她可不是那個魯莽的小丫頭了,斂著眉眼,嘴角掛著不變的淡淡笑容。旁邊的單雨才略微放心了些。

雲若蘭盈盈笑出聲,隻當她是說笑話一樣,“這哪個王爺不是三妻四妾的,要是真向妹妹說的這般,定然要讓人說成了是妒婦。”

“也是。好了,不說這些。宴會也快要開始了,妹妹是等著王爺回來再進,還是同我一起進去?”王妙欣嘴角一扯,話中是問著雲若蘭,手裏卻是死死的不放開雲若蘭的手。

雲若蘭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思,“那便一同進去吧。”

王妙欣轉身之際,嘴角勾出意思得逞的笑容,進入大殿後迅速掩下,環視了一圈,依舊是熱絡的拉著雲若蘭坐到安排的位置上,兩人也隔得不太遠,況且齊寒亦還沒有來,她們自然就是坐在了一起。雲若蘭望了望這邊坐著的人,除了禁足的三公主,該在的都來了。

“姐姐瞧誰呢?”王妙欣好奇的問問。

雲若蘭脫口而出,指著坐在大公主之前的位置上的一個陌生中年男子,“那個男子很是麵生,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想是就是哪位在外的王爺吧。”

“那是宜安王,這宮中也很少有人認識。他的夫人是靜妃的妹妹,聽說生下梁小姐便去世了。又傳宜安王對自己王妃深情不已,後來就沒有再娶。何莫影的妻子便是宜安王的獨女,梁婉,可惜……”搖搖頭,“是個看不見的。”

雲若蘭不由把目光轉向對麵的梁婉身上,看她動作舉止和正常人沒什麽不同,隻有仔細觀察她的眼睛才可以看得出來,單看相貌來說倒是一個溫文婉約的女子。她以前在王府內不大了解如今朝中的局勢,今日來之前齊寒亦特意吩咐要她仔細觀察殿內的所有人的動作,她才感覺到朝中形勢極為複雜。

雲若蘭也清楚齊寒亦是對皇位勢在必得,所以自己早已想好不能當做居安享樂的王妃,最起碼要做到為自己的王爺分憂排難,自己更要學著多留個心眼,看透每個人笑容背後的含義,就像旁邊一直熱絡的王妙欣,明亦王爺自從攻下闕星國回來。雖然主動寫下兵權,但是誰都看得出來深受皇上器重,有人巴結是在所難免的。而這個王妙欣自己前兩日也派人打探過,和明玉王爺可所謂是一對奸詐之人。

“皇上,皇後駕到!”這時,殿外突然響起太監尖細的喊聲。

殿內鴉雀無聲後立即響起眾人的齊聲:“兒臣,臣等,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嗬嗬……”皇上捋著少許的胡子發出幾聲欣喜的笑聲,擺擺手,“都快起來吧,今日是團圓宴,你們都不比如此拘束。”褪去一聲明黃龍袍,就是褪去了在朝堂上的威嚴,今日特意身著一襲暗白色的紋龍便服。

“謝皇上。”眾人紛紛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首先就把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右下方處,“未央真是給了朕一個驚喜,竟然把宜親往和宜安王都給朕請來了,以前連朕都沒這個麵子請得你們來。”語氣完全是輕鬆調侃,可見皇上今日心情的確高。

未央是皇後的閨名,皇後眉眼間泛出淡淡的女兒嬌態,“是皇上太忙沒有顧得,本宮不過是趁著團圓之意,把兩位王爺請來了。”

“是皇弟之責,沒有抽空常來都城看看皇兄。”宜親王爺以前與皇上的關係甚好,自從當年發生了顧家滅門的事情後,宜親王爺就有些疏遠了皇宮中人,主動請旨去了西北之地。

“不怪你,是朕的錯,這大興王朝的江山還要你們親自去守。”提起往事,皇上不由放慢的語氣,略帶惆悵,不過很快的他又恢複欣喜,“不過,如今江山基本已定,你這次就不要回去了,留在都城陪陪朕。還有穆安,就呆在都城吧。”

“臣正有此意。”宜安王梁穆安首先應下。

“皇上,此事過於突然,就讓宜親王好好想想在做決定,也不急於一時。不然其他人都該等急了。”皇後忙出聲提醒道。

皇上才反應過來,又是爽朗一笑,“看朕一時高興過頭了。好,如今便趕快開始吧。”

沉穩聲音剛落,殿內便想起絲竹之聲,舞女魚貫而出,舞起長袖。

所有人目光都放在舞女身上時,齊寒亦才默聲進殿,坐於自己位置上。雲若蘭給他倒上一杯酒,湊近些,小聲道:“王爺可猜著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齊寒亦薄唇勾起冷笑:“定是宜安王已決定要留在都城了。”

“王爺怎的知道?!莫不是剛才王爺是在外偷聽,如今來糊弄臣妾。”這次打仗回來後,或許是因為小世子的緣故,她能夠清楚感覺到王爺對自己沒有以前那般淡漠,所以近幾日她才顯出了自己的幾分真性情。

“本王看看靜妃的神情就知道。靜妃如今隻有動用宜安王才能改變自己的處境。”

雲若蘭隨著向靜妃看去,果見那秀麗麵容上的笑容,“可是,臣妾看著宜安王不似與靜妃能夠合作之人,那麵相看起來倒是一個正直之人。”

齊寒亦緩慢搖著頭,一邊喝著酒,“有些人從相貌是看不出來的。本王告訴你當年的一件事,你便通透了。當時,宜安王相中的正是如今的靜妃,可是正好遇上宮中選秀,靜妃心氣高,自是選擇了入宮。所以才讓靜妃的妹妹嫁給了宜安王。”

“臣妾曉得了。”

兩人交談之間,殿內已是換了好幾曲樂舞。眾人皆是沉醉於那些舞女的妖嬈身姿時,殿內燭火昏暗了幾盞,眾人立即清醒過來,耳邊響起的是熟悉的曲聲,這曲分明就是《九歌朝鳳》,不由猜測又是哪個女子帶起了回憶。

高台上皇上眼睛一亮,眼前仿佛浮現了當年那個纖細身姿動情一舞的難忘場景,可是隨著殿內曲聲變幻,他眼前一下子清晰起來,入眼的是與當年一模一樣的身影,變得是那被半遮著的麵容。

身旁的皇後眯著眼饒有興趣的掃過極為妃子的麵容,在靜妃臉上稍稍停留了一段時間,才重新落到殿下的鳳霞身影上。每個動作都與當年的絲毫不差,顯然是花了不少的時間。

坐在齊寒亦與雲若蘭身後的單春露出一臉的不耐煩,她不知為什麽一聽這首曲子就覺得心裏煩躁不已,於是湊到齊寒亦耳邊,“王爺,可否讓妾身出去轉轉。”

齊寒亦點點頭同意了,不過還是示意由單雨跟著,這宮中可不比王府。

單春一喜,拉著單雨就匆匆走了出去。來到殿外,單春呼出一口氣,“終於出來了,呆在裏麵都快無趣死了,真不知道每次皇上坐在上麵累不累。”

單雨趕緊捂住她的小嘴,“在宮裏可不許亂說,被人聽見是要掉腦袋的。”放開手,拉著她向偏僻一點的地方走去,“怕是現在皇上又封了一個妃子。”

“為什麽?!就因為跳了一曲《九歌朝鳳》?”

“嗯,皇上對這首曲子念念不忘,更是對當年舞曲的顧家兒媳一直藏在心底,上次就因為鄭晴宛勉強跳了這首曲子就被封為莞嬪,其實她跳的根本不及當年的顧家兒媳。”單雨也不免撇撇嘴。

單春聽到顧家二字就立即眼睛睜的大大的,“顧家兒媳,就是那個顧將軍的兒媳麽?”黑夜中單雨肯定的點點頭,單春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們嘴裏的顧家兒媳就應該是自己的親生娘親,當今聖上對自己娘親念念不忘,想到這個就覺得一陣寒氣亂冒。

“奴婢參見明城王爺。”單雨猛然回頭就看見背後站著的齊寒城,忙施禮恭敬道。

明城王爺揮揮手,“我與單春說幾句話,你到那便等著便好。”單雨看了一眼單春才走遠些,齊寒城拉住單春的手,“單春,這幾日過的可好?”

單春剛才明顯在沉思之中,聽見單雨的聲音才看到麵前的人。她胡亂掃了掃附近的黑暗,想要施禮又覺得難受,便定然站在原處,任由他拉著,“明城王爺,我一直過的很好。”

“真的一點都不想回到我身邊麽?”有誰知道他的每個字都賦予了沉重的分量。

單春抽出自己的手,“我說過了,我們之間這樣就好。”無奈的笑笑,“我在外麵呆的時間長了,該回去了。不然該讓主子罵了。”走了沒幾步就被齊寒城又一次抓住了手腕。

“今晚,駱明正好有時間,你們有半年沒有見了,你想他麽?”

“駱明哥哥,他在哪?快告訴我!”單春欣喜的扭回頭,期盼的看著他精致的五官。

夜色中,齊寒城灰白麵孔泛起無奈,“駱明,你出來吧。”

黑暗中,駱明緩緩向這邊走來,每個眼神都落在單春身上,不舍移去,單春已經迫不及待的跑上去抱住他,“駱明哥哥,丫頭好久都不見你了,好想……好想駱明哥哥。”

駱明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我也很想丫頭。”這半年,他一直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好來保護這個疼在手心的丫頭,當聽到她被齊寒亦帶走時,他不能做什麽,隻能默默的承受著,繼續在宮中努力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