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侍衛和嬤嬤把兩人帶下去,眾位妃子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隻等皇上一聲令下讓她們退下去,要是在平時她們可是巴不得皇上留下她們,可是如今出了這等事情,她們隻希望自己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皇後先是出了聲,“皇上可是準備在哪用晚膳?”完全是老夫老妻的口吻,讓其他人聽來有些嫉妒,皇上也並沒有露出不悅之色,他們在一起快二十年的感情了,與其他人自是不能相比的。

“就在永福宮吧。也不早了,你們也都留下一起用膳吧。”皇上一句話讓眾妃子又都提起精神來,互相對視一眼,含笑應下。皇上迅速把所有的人神色都收在眼底。

“正好,眾姐妹難得聚在一塊熱鬧熱鬧。如心,快去備膳。”皇後依舊是表現出自己大度端莊的態度,看到還坐在位置上的秦衾,她不由擔心問道,“賢妃妹妹怎的今日看起來臉色不佳,莫不是生病了,皇上請禦醫來為妹妹瞧瞧吧。”

秦衾坦然的笑笑,“無事,妾身一向如此,身子坐的時間久了有些疲倦罷了。”

皇上聞言蹙蹙眉頭,“賢妃既然身子不舍便先回永春/宮。”接下來的語氣也並沒有一絲責怪,“身子不拾就不需要強撐著,五巧,六圓,快扶著你家主子回去。”

“那妾身便先告退了。”盈盈福身後,秦衾由著貼身宮女扶著出了永福宮,外麵夕陽斜照,印在臉上嬌紅一片,分明沒有了剛才的泛白,秦衾拉過五巧來輕聲交代著,“等天完全黑了,你去讓七葉去一趟慈懿太後那裏,說一下今日在永福宮的事情。”

“奴婢曉得了。主子,那皇後還真是好說話,主子三言兩語就把此事交給了皇後辦。”五巧不由暗暗欣喜,主子遇上這樣的皇後也算是一件幸事。

秦衾忙瞪過去,“不可亂說。”把自己的袖擺慢慢攏起來,露出嬌嫩的手腕上的晶瑩剔透的碧玉鐲子,她摸了摸才緩緩道,“皇後與皇上二十年的感情豈是我們能夠隨意破壞的。皇後為人從來都是處處恰到好處,她為了討得皇上歡心,對於韓怡柔定然不會手軟。”

秦衾的話音剛落,抬眸之間就看到向這邊走來的暖笑公主,齊暖笑主動迎上來,“賢妃娘娘,可是剛從永福宮中出來?”

“是啊,坐下一下午至今才出來。”秦衾對人永遠是一副輕柔客氣模樣。

“賢妃可是曉得韓姐姐怎麽樣了,我聽說她出了事就趕緊過來瞧瞧。也不知皇兄會怎麽處置,韓姐姐那麽守規矩的人怎麽會與人私通了,還是一明普通的侍衛,反正我是不怎麽相信。”齊暖笑如今是宮中唯一留下的公主,自然很受寵愛。

秦衾看她還略帶孩子的暖暖笑容,不禁搖頭道:“公主這個時間還是莫要去了,皇上正和各宮妃子用晚膳了。暖笑公主想要為韓姑娘求情就過個半個時辰親自去乾清宮找找皇上。也不要太著急了,別讓皇上覺得心煩。隻需微微撒嬌讓韓姑娘在天牢的日子好些便可。”

齊暖笑有些愣愣的看著她,心裏有什麽也不隱瞞的說了出來:“我怎麽感覺賢妃娘娘和傳說的不大一樣。幾年前,秦衾嫁給赫丞相之子後鬧著和離的事情鬧得滿都城都知道,那個時候我便認為秦家的幺女一定也是個胡鬧的性子。可是自你去年進宮後,我見著和胡鬧扯不上關心,反而和所有人一樣認為你屬於被人憐惜的嬌小女子。”

“嗬嗬……”秦衾聽著她眉飛色舞的說著自己的心裏話,竟開懷的笑出聲來,“原來公主也是信流言的人。公主在這宮中沒有長大實屬難得。當年之事確實有些誤會,公主可不要凡事都當真。”

旁邊的五巧可是好久沒見主子這樣真心笑過了,不由也跟著心情好了許多。

齊暖笑就因為她這一笑,不由對她多了幾分好感,“賢妃果然和皇後是親姐妹,笑起來也是如此相像。好了,我該回去用晚膳了,還有,我記住賢妃娘娘的話了。”衝她燦然一笑,齊暖笑高興的哼著小曲返身回去了。

明亦王府今晚迎來了一位客人,君亦苑的書房內,齊寒城坐在書桌的對麵看著齊寒亦冷峻的表情,兩人做了將近半個時辰竟沒有說過一句話。齊寒亦隻是低著頭處理著自己的事情,就像是沒有人在旁邊一樣。

齊寒亦又翻過一頁紙張,發出清脆的聲音,隨即就聽到他冷冷的聲音:“六弟來這裏坐著就是為了看本王處理公務,還是找借口過來看顧春的。”每次顧春進來,他都能感受到齊寒城不穩的氣息,和炙熱停留在顧春身上的目光。

齊寒城正要回答,就聽見顧春進來的腳步聲,他一時要說的話堵在了喉嚨處,神情有瞬間的停滯後,才迎上齊寒亦的冰冷的目光:“我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都希望你能好好待她。我說過最後會帶她走。”

“不!”顧春走過來堅決拒絕道,“寒城哥哥,我已經決定留下了。我喜歡王爺,喜歡呆在他身邊……寒城哥哥莫要說這樣的話了。”兀自一笑,那笑透入人心。

齊寒城瞳孔猛然一縮,起身抓住顧春的手腕,“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他隻是以為顧春是個對感情比較遲疑的人,對自己沒有留戀,自然對齊寒亦也不會留戀。可是他竟然親耳聽到顧春說喜歡齊寒亦。

“疼……寒城哥哥,我……我說我喜歡齊寒亦。”顧春一把抓住他抓著自己的手,小臉揪著,而後習慣性的看向齊寒亦。

齊寒城看到她這個樣子更加盛怒,手越握越緊這時齊寒亦也正好起身坐過來按住兩人在一起的手腕,一字一頓道:“放開她,她是本王的女人。”

齊寒城此時已經不得不放開顧春的手腕,麵上愈發沉靜的表情不及心底汩汩留著的血,齊寒亦都已經這樣說了,他還能怎樣,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顧春,自語道:“可笑的是,竟然是我把你推向了他,如今的結果還真是讓我來不及反應。”轉眸之間,燭光下似乎有淚光,他不想麵對兩人依偎在一起的場景,自己轉身落寞的走了出去。

齊寒城勉強撐著身子獨自出了明亦王府,身形一抖差點栽倒在地,在馬車哦阿寶哥守著的冷遲瞧見忙過來扶住主子,清冷的月色下齊寒城臉色愈發灰白,冷遲噤聲不做詢問,把主子扶上馬車,馬車準備回府時,隻聽齊寒城吩咐道:“去翠映樓。”

馬車一路穿過繁華熱鬧的街道停在翠映樓門口,冷遲下馬車後伸手之時,齊寒城已然麵色清冷的跳下馬車徑直進了酒樓。忙碌的小廝眼尖的瞧見,匆匆過來哈腰恭敬的把兩人帶上了二樓的老位置。

“小廝,上酒!”齊寒城甩袍坐於窗邊的位置,豪氣一喝,扭頭揮手讓冷遲也坐下來,“今日痛快喝一場。莫要拘束。”平時他沉靜如水,何曾這樣意氣奮發過。

“是,主子。”冷遲隻好坐到了對麵。

夜晚這個時間,酒樓生意興旺,一樓二樓的位置基本上坐滿,人們都是聚在一起喝酒說笑,好生的熱鬧。翠映樓對麵的翠仙樓亦是熱鬧不已,比之翠映樓還有客滿一些,酒樓下的街道上男男女女走過,偶爾停留在買小玩意旁,攤販則是滿目精明,嘴裏說個不停。

齊寒城把街道上的熱鬧盡收眼底,收回目光時小廝已經擺好了幾樣小菜和幾壺酒,齊寒城給兩人倒上,盡興道:“今夜不醉不歸,你要是敢拘束喝酒。我就罰你一年的銀子。快喝!”自己先是仰頭喝下,辣味衝上口鼻,他差點湧出眼淚,在人前他還是硬生生的阻止了。一杯就這一杯,小菜壓根沒有動,幾壺酒倒是先見了底。

隨著夜色漸深,酒樓裏的人逐漸離開。唯有窗戶這處兩人依舊不停的喝著酒,齊寒城已經雙眼半迷醉,精致的五官染上幾分迷離,冷遲隻是喝的有些肚脹,正準備勸阻時,齊寒城手中的酒壺滑落,人歪倒在桌上,冷遲頓時心裏一鬆,他就怕主子喝上一晚上。

街上的繁華也漸漸褪去,恢複了夜色的平靜。馬車穩穩的向明城王府駛去,一刻鍾後停在府門前,冷遲扶著主子晃晃悠悠進了府門,兩邊的侍衛有些不可執行的看著,主子這幾年都很少如此喝醉般的回來過。

站在前廳石階上的錦欣瞧見,臉色頓時收起戾色匆忙過來,看到齊寒城已經喝醉的樣子有些詫異,“這是……這是喝醉了?王爺和誰喝酒了,怎麽喝成了這幅樣子。”

“主子今日非要喝酒,屬下也攔不住。”冷遲語氣不卑不亢,隻是轉告的語氣而已。

錦欣眸光一閃,麵帶憂色,“非要喝酒那定是心情不好,你們出去可是遇上了什麽煩心事?”她在齊寒城身邊三年之久,也甚是了解齊寒城的沉穩性子,不是遇上什麽大事是不會這般放縱的。

“主子從明亦王府出來後就臉色不好。屬下也不清楚。”冷遲背著齊寒城一路到了錦欣住的院子,走到門口把齊寒城交給錦欣,“主子就交給王妃照顧了。屬下先退下了。”侍衛是不讓進內宅的,冷遲說完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齊寒城畢竟是男人,錦欣一個人即使有武功也扶不動,揮手把苗水叫來,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齊寒城放到**,齊寒城身子一個翻滾把整個床都占了。

“去端些熱水來,讓廚房準備一碗醒酒湯。”錦欣眉目凜然,艱難地把齊寒城沉重的身子扳過來,湊到他嘴邊輕輕詢問道,“王爺為何心情不好?可是遇上了什麽事情。”醉後吐真言,她不信問不出來。

“丫頭……丫頭,別走!”齊寒城不安的搖搖腦袋,麵色潮紅,嘴裏含糊的吐出幾個字,手還抓住錦欣的胳膊硬是不放,“別走,對不起……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