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臉上怒氣不減,思索一番才幽幽說道:“看來母後說的對。朕必須有自己最信任的家族來支撐,不然隻能這樣每日看著別人的臉色。可惜赫家……”眼睛一亮,握住皇後的手,“赫家還有一個旁支,是朕的表弟赫元殷,此人從小就足智多謀,有自己的一番見解。文淺,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讓人暗中去蒙水城見赫元殷一麵。”
範文淺點點頭,又不放心的問了問:“可是信得過的人,而且他可是願意入朝為官?”
“他並不是清高之人,朕既然提出,他就會來。”皇上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放下緊繃的身子躺下來,“今日這件事不知是誰出的主意,真是讓朕措手不及。最讓朕氣不過的是齊暖笑,竟然當著眾妃子的麵來故意和朕作對,朕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
“皇上莫要氣壞了身子,讓別人得逞了去。”範文淺站起來親手給皇上倒上一杯茶,淺淺一笑,“皇上要是覺得累了就進內殿休息休息,一會我讓慧心把雪兒,瀾兒叫來,他們昨天嚷嚷著要見你呢。”
提起皇子和公主,皇上的臉色果然柔和了許多,點點頭由皇後扶著進了內殿。
宮門外,韓怡柔看著雄偉壯麗的皇宮牆院,感慨萬分,在裏麵她小心翼翼活著連睡覺都不安穩,如今出來才感覺自己身體鬆懈下來,不由嘴角泛出自然的笑容來。她想起這兩日的事情扭頭朝著蘇秉承盈盈一拜:“多謝蘇大人今日救命之恩。”
蘇秉承摸了摸胡子,目光親和,“不用謝我。這救命之恩還是謝謝明城王爺吧。”想起老幺終於有了著落,心裏分外的高興,拍拍韓怡柔的肩膀,“韓姑娘可不要以為今日之事是我說說嘴皮子而已。回去準備著,我明日就去提親。老幺的喜事我已經等不及了。”說完腳步健碩的上了自家馬車,似乎連馬匹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仰著頭用心的奔跑著。
由於日光漸移,城牆下的陰影越來越多。韓怡柔又朝著齊寒城微微福身:“多謝明城王爺救命之恩。”
“韓大人把你交給我母妃,我自然不會讓你丟了性命。其實今日之事,並非我的主意,雖然齊寒亦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麵,但是我猜得出是他暗中出計。”齊寒城精致的五官泛著淡淡的溫和,“蘇誌有時會有些小孩子性子,但是為人還是不錯的。他能夠因你一年未娶,可見對你極為上心。如今你是要去明城王府還是回明亦王府?”
韓怡柔正要開口回答,就聽一輛馬車徐徐駛來,停在韓怡柔的身後。她莞爾一笑:“在宮中三四年,是明亦王府也一直在照顧。我還是回明亦王府、不管怎麽樣,還是多謝明城王爺為韓家所做的一切。”
說完走向馬車,單雪掀開車簾,扶著她上了馬車。韓怡柔又看了一眼宮牆才放下簾子,當初進宮不過就是為了給韓家報仇,靜妃已死,韓家當年的事情已經查清楚,她對皇宮也就沒有任何眷戀了。
馬車並沒有停在明亦王府的門口,而是經過王府繼續往前麵的小巷裏行駛,到了一處院落門口才停下,單雪向她解釋道:“這是王爺特意置辦的一處宅院。就等你出宮後住下。前兩日已經派人打掃幹淨,還有幾名丫鬟。而且,王爺說王府就是你的娘家,院落的一個小門與王府想通,院落的一切開支也有王府來管。”
韓怡柔以為會把自己安排到王府,萬萬沒有想到明亦王府考慮如此周全,心裏頓時暖暖的,嚐夠了宮裏的冷暖人情,她感覺走到今天真是件幸事。
“韓姑娘莫要這樣,王爺對我們向來不薄。我們進去吧。”單雪打開院門,裏麵是個簡單的一進一出宅院,院內兩邊的花壇裏的月季花爭相綻放,四五間屋子並排,可以看得出來/經過來細致的打掃,單雪指著東南角的那處小門,“那邊可以通向王府。”
“替我謝謝王爺。沒想到傳言中冷漠無情的王爺竟會如此用心,韓怡柔真是何德何能能夠得到王爺的照顧。”她秋眸已經微微浮上迷霧。
單雪嘻嘻笑著:“搬入新家應該是喜事,韓姑娘可不要落了淚。況且要謝王爺應當親自去。王爺說了今晚韓姑娘一起過來用晚膳,要特意恭喜韓姑娘找到歸宿呢。”
“好,我一會就會過去。”韓怡柔忙擦了眼角的濕潤。
“嗯,那韓姑娘先熟悉一下,在休息一會。奴婢便先回去了。”單雪出了宅院,駕著馬車進了明亦王府的後院。
當夜,明亦王府內正廳是難得的熱鬧。單春還主動下廚燒了幾道剛學的新菜,眾人聚在一起,齊寒亦特意讓單風搬來一壺在地窖裏珍藏的桃花釀。酒味醇香,散發著濃濃的桃花香,單春一時喝的盡興,喝了沒幾杯就有了醉意。
小世子齊景晏一時嚷嚷著要喝酒,不過喝了兩杯就小臉通紅,那雙黑溜溜的眼睛也迷上了一層薄霧。摟著雲若蘭一個勁的傻笑著,那模樣真是可笑極了,到了散宴的時候小世子手裏死死的抱著酒壺不肯放,雲若蘭隻能等他入睡了再說。
單春喝醉了最容易胡鬧,不肯停歇的哼著小曲,走在路上嘻嘻鬧鬧的,齊寒亦無法隻好把她扛起來,回到房間扔到了**。等齊寒亦沐浴過來後,單春已然抱著被子睡著了,齊寒亦嘴角不經意泛出寵溺笑容,幫她脫了外衣,抱著她一起睡去。
豎日,齊寒亦早朝回來不過一刻鍾左右,尚書令蘇大人就如約而至,和夫人帶著彩禮來到韓怡柔的宅院,齊寒亦聽聞消息早已在房間內等著,蘇大人進屋後明顯一怔,而後立即展開笑意,“老臣有禮了,這是老臣的內人。今日特來向韓姑娘提親。”
齊寒亦冷眸掃過蘇大人的內人,冷冷道:“本王看著,你們和韓姑娘商量便可。”然後便一副悠閑的樣子慢慢品著茶,目光不離蘇夫人的臉色,“蘇夫人可是有什麽想法不妨告訴本王,你這樣故意為難韓姑娘,那本王可以讓皇上退了這門親事。”
蘇秉承趕緊瞪了蘇夫人一眼,笑眯眯的搖著頭,“內人隻不過昨夜太過高興沒有睡好罷了,王爺不必理她。”又暗地裏拽拽蘇夫人的衣袖,希望她能夠和顏悅色一些。
可是蘇夫人眉眼一瞪,那張塗著厚厚白粉的臉頰越發臃腫,“王爺,好歹我們也是京城的官宦人家,地位自是不一般。老爺和老幺都喜歡韓怡柔,妾身也不反對在,這是以韓姑娘的身份,妾身覺得做個貴妾就好了。要做正妻,韓姑娘還沒有這個身份。”
蘇夫人果然是個難相與的,單憑這和王爺質問的氣勢就不同一般。韓怡柔聞言麵色沉靜,“怡柔寧為貧妻,不為貴妾。既然蘇夫人看不上怡柔的身份,那這親事便作罷。”
蘇大人麵色一僵,拉過自己夫人來,皺著眉頭搖搖頭與她輕聲道:“來之前我是怎麽與你說的,這韓姑娘性子身份哪個不配我們家的老幺。韓姑娘的父親為人正直被人所害,你怎麽能如此在意門第之隔。”
齊寒亦身後的單雨冷笑一聲:“奴婢記得蘇夫人以前也是一個貧家的女兒,還當街買過豆腐呢。可蘇大人不知怎的娶了你這樣地位一般的女子。我家王爺既然今日坐在這裏,自是把韓姑娘當做了義妹。要不是看在蘇公子一片癡心的份上,王爺才懶得過來呢。”
蘇夫人哪有被一名丫鬟這樣說過,老臉一陣青陣白,可是感受到明亦王爺冰冷至極的目光,她想反駁又無從反駁,於是身子一扭,悶氣道:“老爺,妾身與你過來也自是同意的。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商量好日子吧。”
三人很快就商量好了日子,就定在七月初七那日,七夕節。
“王爺覺得如何?”商量後,蘇大人摸著胡子看向齊寒亦。
明亦王爺麵色依舊冷硬,眸中稍帶柔色:“這是韓姑娘的事,隻要她覺得好即可。本王再次告訴蘇大人,韓姑娘入蘇府後,可不要讓她受了什麽委屈。”
“王爺說笑了。韓姑娘這麽好的女子老臣求之不得。王爺莫要擔心,老臣斷然不會讓韓姑娘受了半點委屈,把她當做親身閨女來相待。”蘇秉承最後一句話說的極為鄭重,讓人不由放心下來。
“那本王便放心了。接下來的一切事宜就由本王的王妃來辦。”畢竟韓姑娘是待嫁女子,一些事情還是不要拋頭露麵的好。
“嗯,甚好。那老臣便和內人回府了。”蘇秉承恭敬一拜拉著蘇夫人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待屋中隻剩下兩人,韓怡柔立即雙膝跪地朝著齊寒亦重重一拜:“怡柔很是感謝王爺這麽多年來的照顧,以後王爺若是有什麽需要怡柔做的,怡柔定當萬死不辭。”
隻聽齊寒亦輕輕笑出聲來:“不比如此。”起身便回了王府。
自從那日在永福宮,暖笑公主與皇上公然爭執的事情之後,皇上連日以來臉色極為陰沉,時常發著脾氣,乾清宮內當差的宮女們每日兢兢戰戰的侍奉著,可是韓怡柔走後,這裏似乎失了規矩,皇上也感覺平時服侍自己人一點都不順手了。
這不是皇上正在批閱奏折,自覺的伸手去端茶準備潤潤嗓子,宮女也是機靈的端過去,豈料皇上手指一碰,茶杯恍然就打碎在地上,宮女忙跪下求饒,皇上本就心情不悅,聽著這些繁雜的聲音,他目光一凜,立即就要責罵出口。
“奴婢叩見皇上,殿門口暖笑公主求見,說要過來向皇上請罪。”
皇上聞言濃眉一挑,“讓她進來吧。”而後看向地上跪著磕頭的宮女,他不耐煩的揮揮手,“還不趕快滾下去!”立刻尋思著要在宮女中選一名機靈的在身邊當差,最好是和……韓怡柔一般懂得察言觀色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