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春丫頭眼中終於出現一絲清亮,嬌弱的喊著,“寒城哥哥,丫頭怕,丫頭不要一個人……”委屈又襲上心頭,熱淚滾落了下來,抽泣著,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晶瑩的淚珠,手緊緊抓著白色衣襟不放。

寒城是第一個感覺麵對這樣稚嫩的丫頭有些無力感,他隻能盡可能的安慰,就像哄自己的孩子一樣,卻一點也不覺得丫頭的哭聲難聽,橫抱起她拿過毯子裹緊向自己屋子走去,把她輕柔的放在**,吻了吻她的額頭:“乖乖坐著,餓了沒有?”

“嗯。”搖了搖腳丫子,“我想吃炸魚。”

寒城握住她的腳丫塞到被子裏,把她的長發整理到耳後,“好,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隨手放下內間的兩層輕紗,推門而出,“冷遲,他怎麽說?”

“孤冷公子說單風追到後院的河邊,那女子就突然消失了。”

“你去問問魯婆今日下午她們幾個的情況,再讓魯婆做一些炸魚,好了,就這些。”他揉了揉眉心站了一會就回到了屋子,這件事還是不要問丫頭,就當她什麽都不知道。何莫溪也擺好了飯菜,寒城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就靠著椅背一臉疲憊。

何莫溪幫他倒上茶,走到他身後給他揉揉腦袋,“孤冷公子為何不把丫頭帶回他府中,非讓公子留下。”

“他府中這樣冒然出現一個人必定讓其他人察覺,且最近幾年他還沒有做好全然的準備,不適合把一個關外的女子帶回府中。做女婢、妾侍都不好,隻能暫且安排在外宅中,估計想來想去覺得我這裏最合適,他考慮事情向來周全,我也不能全然猜的出來。”拂下她的手,眉頭還是有些發疼,輕歎一聲,“把飯撤下,莫溪,明日你搬到丫頭旁邊的房間,西苑裏的紫衣、白衣……我都不放心。”

何莫溪頓時心裏暖暖的,“公子是在懷疑她們兩個,我覺得她們平時都還算本分,而且當初進來的時候,我特意親自選的孤兒。”自從經曆了綠衣的事她就感覺到了挫敗,說到最後語氣越來越弱,連她也越來越懷疑那些人了,見公子的臉色依舊沉著,她便無聲退下去了。

寒城進了內室後,春丫頭已經抱著被子睡著了,不過聽到腳步聲還是給驚醒了,坐起身子來,“寒城哥哥……丫頭的炸魚好了沒有?”

“還沒有,你先躺著,弄起衣袖讓我看看。”從櫃子裏拿出一瓶藥膏,坐過來細細的解開布條,給她輕柔的摸上,“疼麽?”笑著抬眸問。

春丫頭也抬頭咧嘴一笑:“不疼,涼涼的很舒服。”

“丫頭再過個年就十四了,有什麽願望說出來。”

她歪著腦袋,咧著嘴一臉傻笑:“丫頭能有什麽願望,阿婆說她最希望丫頭嫁一個老實的相公,就像駱明哥哥一樣,隻娶丫頭一個人的,以後可以一心一意的對丫頭好,阿婆的願望就丫頭的願望,等丫頭長大了,寒城哥哥給丫頭找一個好相公可好?”

“好,給丫頭尋一個對丫頭一心一意的,嗯……隻娶丫頭一個人的的相公。他要是敢欺負你,丫頭就來找我,我一定帶著人狠狠的收拾他。直到讓丫頭滿意為止怎麽樣?”刮刮的她小巧的鼻子,也隨著她隨意的起來。

她眯著眼睛嘿嘿一笑:“那誰還娶去丫頭啊,早就嚇跑了。拿要是丫頭喜歡他,他不喜歡丫頭怎麽辦?”

“丫頭這麽討人喜歡,怎麽會嚇跑呢。如果他不喜歡你,那就直接抓回來成了親,成親後他不喜歡也得喜歡,反正一切都有我在,這輩子都寵著丫頭。”

“咚,咚咚。”“公子,炸魚好了。”門外是紫衣的聲音,略帶急切。

“進來。”寒城壓低的聲音帶著不悅,嘴角卻依舊彎彎的,對丫頭說,“我去給你拿。”走出內間見紫衣低著頭站在門口並沒有離開,他麵色一冷,準備責斥。

紫衣抬頭間神情帶著關切,“公子,丫頭沒事吧?”

紫衣神色真誠,寒城就壓下了不悅,“她沒事。無事就下去。”拿過炸魚端了進去,紫衣才緩下擔憂提步而出,隨手關上門,寒城又坐了回去,給她放到麵前,“趁熱吃。”

春丫頭用手拿起一個,另一隻手端過盤子放到**,寒城想要訓斥但是看見她吃的模樣又咽了回去,丫頭塞得滿嘴都是肉,含糊不清的說著:“寒城哥哥,你快吃啊。”寒城搖搖頭幫她擦著嘴,丫頭不樂意的拿過一塊炸魚塊塞到他手裏,“快吃。別浪費了魯婆的心意。”這話說的很是牽強啊。

看著手裏油油的魚塊,他黑眸閃了閃才拿起來慢吞吞的咬了一口,魚肉香嫩。他從小就養尊處優,隻用筷子勺子吃飯,哪用手抓過啊,但此時他也覺得這樣很有樂趣,就是動作依然優雅,看著丫頭狼吞虎咽的樣子就好笑的不行。不過丫頭吃的太急,突然喉嚨一痛,她頓時呆住了,指著嘴,白淨的小臉漲得通紅。

寒城明白過來丟下魚塊,倒了杯水遞給她,“慢點喝,別急。”

丫頭一口咽下去,不行,又喝了一口,方覺喉嚨舒服些,不過還是能夠感覺到那一根魚刺存在,連灌了好幾口才把魚刺衝下去,喝的肚子也脹脹的,更吃不下魚塊了。

寒城自然也不許她吃了,伸手端過來不顧丫頭依依不舍的表情放到看不見的地方,回來時手裏已經拿了錦帕,讓她下來先淨手,春丫頭扭著身子,不願意下去,“不,丫頭擦擦就好了,不想那麽麻煩。”

寒城拿她沒辦法,眼底覆滿笑意,寵溺的說了她一句:“懶丫頭。”就遞給她錦帕,自己淨了手。

吃飽喝足就該躺下來好好睡覺了,她脫了外衫鑽進被子裏自覺的睡到內側,寒城又出了一會,回來後吹了燈,掀起被子躺進來。春丫頭立即就撲了過來,鑽進他的懷抱,聲音軟軟的,“丫頭就喜歡這樣抱著,暖和。”

他也攬過她的腰來,黑暗下那張精致的麵孔出奇的溫柔,“睡吧。”

夜色漸濃,已經睡下的人紛紛沉睡過去,院子裏也恢複了安靜,隻有南麵的房子裏還亮著微弱的燈光,房間裏的人似乎一直都不知疲倦吩咐著事情。

轉眼間幾天又過去了,馬上就到了要準備去都城的日子。駱明也正好學了些較好防身功夫回來,就安排在丫頭身邊,和冷越一起保護她。駱明也很是樂意,每天和春丫頭一起捉弄冷越,弄得冷越躲得遠遠的。

明日就要出發了,何莫溪忙著在公子房間裏收拾東西,寒城則在寒亦屋子裏兩人商量著上路的計劃,和回到都城的事情。正到了爭執的地方,屋裏雖然放了好幾個火爐,但是溫度依舊冰冷刺骨。沉默間聽到外麵院子裏的瘋玩聲,寒城嘴角不自覺露出笑容來,寒卿卻看著他一絲絲變化的表情。

這時正好單風推門而入,“主子,孤城主在府外要見你。”

寒城迅速收起笑容,失神間純白衣袖拂過茶杯,茶杯應聲而倒,他失笑著整理好衣擺出了房間。孤冷公子才眯著眼回味剛才的情形,“叫她進來。”

金色的陽光下,那大紅色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在雪地裏盈盈擺動,每一朵鮮豔的牡丹都在緩緩綻放,極盡妖嬈。孤水曜稍揚著削尖的下巴,斜睨著院子裏坐在石階上的春丫頭,姣好的麵容快速滑過獰笑,走進了孤冷公子的房間,並沒有關房門。

她一點也不客氣的坐下,“我還是沾了孤冷公子的麵子才進得這座院子。”寒亦則低著頭快速的翻著桌上的一頁頁的紙,對她是漠視不管,孤水曜屢次在他麵前吃癟,自然心裏怒氣橫生,但是精致的麵孔上還是忍住怒氣,“孤冷公子既然允我進來,該不會就讓我一直這樣坐著吧。”

“你可以出去。”寒亦冷冷丟下五個字。

“你……你們,嗬,你們一個個都這般對我,我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你應該還沒有得到都城的消息吧,七皇子昨夜在卿月閣突然猝死。我可記得七皇子常常在孤冷公子府上喝酒。七皇子死在卿月閣,你在皇後的心裏還值多少。”她高傲得意的眼神直視著那個男子。

男子卻異常冷靜,緩緩放下信封,勾唇,“是麽。”

孤水曜見他嘴角勾著的冷笑逐漸轉為狠戾,倏地站起身來,“隻要你把那東西交出來。”

“如果本王不呢。”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她所有的自信全部轉化成怒氣,大紅袖擺裏的雙拳緊握著,冷哼一聲憤然離去。大紅裙擺消失在石門外,春丫頭哈哈一笑,指著那處,對駱明說道,“駱明哥哥,你看著那隻紅色母雞也會生氣呢,特別像紫衣姐姐說的那樣憋得生不下蛋才丟麵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