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於皇宮裏,能夠隱約感覺到多了比以前的守衛更加嚴謹,宮女們更是低著頭不作議論,倒是與明亦王府裏的場景是一樣的,再加上皇宮裏滿是積雪,本就不熱鬧的皇宮如今是顯得更加冷清了,更缺乏的就是人氣味,顧春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連齊暖笑都忍不住感歎一句,“皇宮裏好多年沒有熱鬧過了。依稀記得十歲之前,不管皇兄,皇姐之間感情如何,這宮裏都少不了歡聲笑語。而自從大皇姐出嫁,這宮裏的孩子們漸漸的離去,唯剩下幾個鬧不起來的皇子。這宮中就是到了夏日也是冷冷的。”

“我想過個幾年,必定會熱鬧。”顧春把後宮裏的所有妃子的宮殿都看了一遍。

走過永春/宮,便到了永福宮。因為之前住著的是惠文皇後,前幾日又剛剛離世,因此皇上特意下旨把永福宮裝扮了一下,與以前的質樸簡單完全不同,倒是添了幾分新的氣息。據宮門還有三丈之遠就可以清楚聽到裏麵的說話聲,似是在討論什麽。

齊暖笑扶著顧春踏進,宮內的幾人看見皆是不自覺的起身,皇後倒是安然坐在上位,鵝蛋型的臉上比以前更加精致,身上的淺紅色紋繡錦袍華貴不已,原本清雅脫俗的雲若蘭如今倒是完全成了沉穩大氣的一國之母儀態,“顧春來了,快坐下。含雪,看茶。”

顧春很少遵循規矩,別人也就習慣了,她坐到離皇後最近的位置,赫然不管地位身份,“幾日不見姐姐,有些想念。便湊著身子好的時候過來看看。”

齊暖笑則是對剛才她們的討論比較敢興趣,“皇嫂,剛才你們說什麽呢。”

皇後掠過顧春的話,直接回答道,“是在說齊景瀾,和雪公主的安置。既然顧春和暖笑公主來了便也給本宮出出主意,畢竟兩人如今的身份有些尷尬。”

“就按妹妹剛才說的,把他們禁足到都城的宅院裏便是了。讓侍衛看守著,想他們小小年紀也翻不出什麽風浪。要不,就如月姐姐說的,把他們流放到邊疆。”李阿嬌語氣輕鬆的說著,目光轉向顧春,“不知顧春覺得如何?”

顧春沒想到貴嬪一下子問到自己,柔柔笑著搖搖頭,並不作答。

琴妃掩嘴一笑,那嘴角的諷刺意味十足,隻是被繡帕遮著別人看不到,摸著自己的纖指漫不經心的幽幽道:“依妾身看呐,斬草除根。畢竟是前皇上的親生骨肉,如今自己的親叔叔登位,哪能不憎恨。年紀越是小仇恨越是容易瘋長。所以還是趁早除了,免得節外生枝。”

“孩子又沒什麽錯。”待琴妃說完,顧春愣愣的說了一句,她隻是道出心中所言。

而這樣一句就有些讓琴妃不甘心了,冷笑一聲,“裝什麽善良。能夠在王爺身邊呆七八年之久盛寵不衰的女子怎麽會簡單,打死妾身都不信。”歪過頭看向皇後,“孩子是沒錯,可是隻能說他們命不好,偏偏投錯了胎,況且這世道生死由命,自己爭辯又有何用。”

“琴妃,注意你的言行,拐彎抹角的辱罵顧春。本公主暫且容了你,要是還敢有第二次,別怪本公主不客氣。”齊暖笑最是護短,琴妃那話雖沒有髒字,但是聽來很難受,更何況還是顧春,齊暖笑握住顧春冰冷的手,出口就是嘲意,在宮中這麽多年她可不是白呆的,“原道皇兄的女人都是有教養的,沒想到還是有這般低等的妃子。”

“你,暖笑公主,你憑什麽說本妃。這宮裏的事怎麽也輪不到一個嫁出去的公主說道。”琴妃差點站起來,看到看到皇後沉下的臉色,她才壓下怒氣。

“給本宮住嘴。琴妃,你為何三番兩次的與顧春作對。你該是記得進宮之前在王府裏本宮說過的話。再如此不知規矩,就讓嬤嬤去教導幾日。”於若蘭眉眼中帶著冷意,可見是真動了怒氣,還有對琴妃的失望,“罷了,本宮還是詢問皇上的意見。你們無事就退下吧。”

“是。”各位妃子盈盈一拜,兩兩相攜出了永福宮。

宮內安靜下來,顧春才細細打量了永福宮內的擺設,高腳椅上擺放的皆是名貴的各色花瓶,偏殿的一角是書櫃,還有書桌上擺著的筆墨,可見皇後是個愛看書的人。她以前並沒有來過永福宮,總覺得皇後住著的地方應該是金碧輝煌,如今見到,才明白皇後至尊的雍容華貴隻是體現在各處細致的東西上。而讓整個宮殿看起來更華貴的地方就是皇後。

皇後揉揉自己的額間,不免有些抱怨道,“最煩的就是琴妃這麽咄咄逼人。也幸虧是隻有她這麽一個,要是全部都是怕是我就沒有清靜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琴妃為何單對我。我好似以前並不認識她,也和她沒什麽仇吧。”顧春剛才也是冥思苦想,想要知道原因。可是自己以前的確是不認識這個蕭琴如。

齊暖笑哼哼兩聲,“不是你跟她有仇。你是皇兄寵著的女人,她心裏嫉妒所以才這般針對你。宮裏的女人就是這樣才變壞的,甚至還有更恐怖的時候。顧春,你以後一個人還是最好不要出來,安生呆在你的無名宮算了。”又朝皇後看去,“皇嫂,我看那德貴妃並不簡單。”

經這麽幾天嬤嬤的教導,皇後也凡事多了個心眼,讚同的點點頭,“嗯,從進府之時她就安靜如斯,不爭少言。總是一副端莊嫻雅的樣子,十五六的年紀與她的性子極為不服,怕是在家中就被教導成這番摸樣了。簡單不簡單,我不都得好好管著麽。”把寬大的袖袍攏攏,“哎,顧春,近來身子怎麽樣。清連公子也進宮了,被安排在秋水閣。”

“身子還好,就是有點害喜。姐姐和我的月份差不多,是不是?”顧春甜甜笑著。

“嗯,不過不知為什麽,當初有晏兒的時候很少害喜,如今更是沒有什麽反應,倒是乖得很,難得不折騰我。我讓單竹取一些新鮮的梅子給你送去,害喜的時候含著。”

“你們別老是說孩子啊,害喜啊,我……我插不上嘴。”齊暖笑委屈的開口。

皇後輕輕笑了起來,“那暖笑也趕緊,婚事過了一個月了,怎麽都不見有什麽動靜。”

“皇嫂……你就知道取笑我。母妃說這事全看緣分,不能著急的。”齊暖笑出口就漏了陷,忙捂嘴眨眨眼睛,“反正就是不著急,自然而然就有了……”

三人又說笑了一會才散去。出了永福宮,太陽散下一片金光,惹得顧春把還用手遮了遮眼睛,等適應過來才放下,“陽光終於出來了,一連陰著好幾日,都快膩了。”

“是啊,天氣晴朗想,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齊暖笑臉上泛出暖暖的笑容。

走了沒多遠,就看到迎麵尋來的雷鳴,一襲黑衣挺拔走來,硬朗的五官上麵無表情,走近兩人,雷鳴作禮,“屬下參見春主子。屬下已經辦完事,準備帶公主回府。”

“哼,你怎麽不對我這麽恭敬。倒是對顧春恭敬如斯。”齊暖笑不滿的撇撇嘴。

雷鳴已經習慣了被公主調侃,聲音依舊醇厚,“公主是屬下的妻子,難道還有向妻子行禮的規矩。而春主子是屬下主子的妃子,自然就要行禮。”這解釋倒是挺有道理的。

“什麽,你是本公主的駙馬!況且顧春也在乎這些虛禮,你就罷了吧。”齊暖笑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真想提過這個男人狠狠揍一頓,“罷了,我們回去吧,被惹得皇上厭煩。”放開顧春,幾步走向雷鳴,親昵的挽上他的胳膊,雷鳴還是有那麽一瞬的不自然。

“暖笑,對駙馬溫柔一點。雷鳴,暖笑說得對,我自己見人都不行禮,你就不用這麽恭敬了。”好笑的看著雷鳴略微拘束的樣子,和齊暖笑嬉笑倒是極為相配,“好了,你們路上慢點。我身子不好,也就不送你們了,記住常過來陪我說說話。”

雷鳴僵硬的笑笑,“嗯,外麵天冷,春主子趕緊回去吧。”

齊暖笑則是一把拉著雷鳴走了,嘰嘰喳喳不知說了些什麽。隔好遠都能聽見齊暖笑的聲音,顧春欣慰點點頭,由單雪扶著往無名宮返回。幾人經過怡春/宮時,前方突然跑出來一個女子,或許是太過慌張沒有看到顧春等人,便直直的闖了過來,顧春正與單雪說話,也沒有注意到跑過來的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女子直接朝著顧春撞來,顧春下意識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肚子,單雪也是反映極快,出手抱住顧春,兩人被力道裝到在地,幸好是單雪在下麵。

可是顧春還是額間滲出薄汗,肚子微微有些不舒服,身子都站不起來。

那名女子也是被直接撞在了路邊的積雪上,弄的滿身狼狽,看清自己撞得人後,嚇得爬起來跪在顧春麵前,“奴婢……奴婢是不小心的,春主子……饒了奴婢吧……”

“住嘴!初秋,快去請清連公子過來。”單雪忍著手掌心的疼痛把顧春扶起來,“初夏,過來和我扶著主子。你,好好跪著。要是春主子有個好歹,你別想活了。”單雪從來沒有這般厲色過,著急的把顧春扶著坐到一邊的亭子裏。

“怎麽樣,主子,是不是感覺肚子疼,你再忍一忍,清連公子馬上就過來了。”初夏也是擔心的要死,這顧春是皇上特意吩咐要照顧好的妃子,沒想到自己還沒侍候幾天就發生了此事,以皇上的性子,自己這顆腦袋怕是保不住了。

顧春勉強一笑,安撫著兩人,“沒事,就是有點痛。幸好單雪扶住了我,單雪,你可有受傷,快讓我看看。”顧春剛才依稀看見地上有有些血跡。

“我沒事,一點小傷。你別總是這樣,這小傷萬萬比不上肚子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