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朝陽灑進紙窗,一個個圓斑打在地上。顧春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起來後利索的換了身新衣裙,然後洗漱,用了早膳。不明所以的單雨和初夏看到如此隻以為是顧春要趁著最後的時光好好活,所以一切都完全配合她。

待一切就緒,顧春走到銅鏡前,瞧著鏡子裏麵人,頭上三千青絲簡單的用青玉簪子挽好,往下看,那略施粉黛的純淨麵孔不如往日那般蒼白無色,明眸大眼睛閃耀不已,衣裙是單雪前幾日特意讓嬤嬤新做的,一身淡藍色雲煙衫逶迤拖地白色宮緞素雪絹雲形千水裙,整個人看起來明豔動人,顧春覺得很是滿意,回頭對著她們燦然一笑,“我們去乾清宮。”

出了宮殿,單雪讓初夏提前準備好的香魚粥端過來。一行四人緩緩向乾清宮而去,這個時間那些妃子們應該是剛剛從永福宮請安出來,看到顧春一行人既是詫異又是嫉妒。

雪貴嬪和李貴嬪對視一眼,李貴嬪不解道,“不是春主子身子不大好麽,怎麽還要精心打扮,這又是要去勾引皇上麽,和你說的欲擒故縱倒是挺一樣的。”

“管她是欲擒故縱還是別有心計,都活不過自己的命。”也不知宮裏是誰放出的消息,顧春僅有半年的性命在皇宮中流傳開來,有人歎息有人欣喜。

李貴嬪蹙著柳眉,“如果宮中傳言屬實,那倒是不足為懼。怕隻怕是有人故意謠傳。”

雪貴嬪聽李貴嬪根本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廢話,“我們還是回去吧。”她口中所說的活不過自己的命可不是指皇宮裏的謠言,不管謠言是真是假,半年對於一個人的生命雖短,但是對於她的前景卻是異常的遙遠,她希望自己可以盡快得到後宮的尊貴地位。

乾清宮,顧春一行人來到後才得知皇上還未回來,肯定是還未下早朝,顧春也沒有進去等,而是站在乾清宮門前含笑靜立,不過一會,就看見明黃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顧春小步上去,“皇上,顧春特意熬了香魚粥過來給皇上嚐嚐,這可是顧春跟禦廚學了好幾天呢。”

皇上本就對顧春來到有些詫異,更對顧春這般獻殷勤的樣子感覺有些受寵若驚,不由向單竹看去,隻見單竹搖搖頭,又向單雪看去,單雪一臉不想說的樣子。

顧春看到,在皇上腰間掐了他一下,“難道皇上以為顧春是在故意討好皇上,還是以為顧春對昨天的事情耿耿於懷,會給皇上下毒?”聲音輕柔嬌美,又帶著幾分撒嬌意味。

皇上哪受得住她這樣,忙攬住她的腰肢,笑道,“哪會,朕天天盼著你過來呢。你身子不好,這種熬粥的事情交給單雪,單雨她們做就是了,隻要你能來,朕就很開心。”與顧春一同進了乾清宮,皇上就吩咐任何人不準進來打擾。

單雪把香魚粥放下才退出去。顧春走過來拿出食盒裏的香魚粥,親自拿過湯食盛上遞到皇上嘴邊,皇上小心地把她摟到自己懷裏,享受著顧春侍候他喝粥的愜意。香魚粥很快就被吃完了,顧春緊緊抱住皇上的身子,“皇上,想了這麽多日,我覺得自己不該那樣讓自己每日過的痛苦,應該在最後的這些日子裏好好與皇上相處。所以才有今早的這番舉動。”

顧春僅剩日子的時間在兩人心裏已經不是秘密,所以皇上也不必假心欺騙,手指摩挲著顧春的手心,“是啊,你何必那般決絕,弄的我們都互相在自責互相在痛苦。最後的這些日子,朕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讓你無憂無慮的快樂。朕聽說都城今晚有燈會,朕帶你出去?”

顧春輕輕歎氣,一晃眼她在這宮裏已經呆了一年半,沒有出過皇宮一次。不管燈會熱鬧與否,她都很希望兩個人可以出宮玩玩,“好啊,有很長時間沒有去看看都城的景色了。齊寒亦,你帶我回明亦王府看看,好不好。我特別想回去看看曾經生活的每個地方。”

“好,朕也想回去看看。”

乾清宮宮門緊閉,任何人不準進去,就連皇後前來也是同樣被拒絕門外。回到永福宮的皇後竟然第一次發了脾氣,把一盞琉璃七彩燈罩打翻在地上,落得個粉碎。

“主子,您消消氣。千萬不要傷了身子,沒必要為了顧春生氣。”半雪上前來扶著皇後坐下,在輕輕的幫皇後順氣,“奴婢剛才就聽說顧春今早精心打扮去了乾清宮,就猜想皇宮流傳的謠言定然是真的。要不然以顧春的性子絕不會再說了那般決絕的話後主動來見皇上。”

皇後抽出幹淨錦帕擦了自己的手,眸中泛出戾氣,“半年的時間,本宮不能等下去,要是這隻是顧春特意叫人說出來的怎麽辦,難道這半年本宮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顧春霸占著皇上,顧春如今已經不再與本宮是姐妹,估計會利用這次流言來鞏固自己的地方,也說不準會對本宮的皇後之位有所想法。本宮不會傻傻等著,要盡快除掉這個心頭大患。”

“母後,你再說什麽,母後是想要除掉春姨姨麽?”奇景晏童稚的聲音響起。

皇後身子一抖,移過目光,落到奇景晏身上,她故作詫異,“怎麽會呢,晏兒是不是聽錯了。母後和顧春那麽好,怎麽會說出這等話來。晏兒今日怎麽沒有去太傅那裏?”

“沒有,晏兒沒有聽錯。母後是怕春姨姨搶了母後的皇後位置,就說要除掉春姨姨。春姨姨那麽善良,對晏兒這麽好,怎麽會搶了母後的位置。母後一定是誤會了。”奇景晏漆黑的眼眸裏是滿滿的堅定,和對顧春的信任。

皇後露出慈祥笑容,覺得是該要讓奇景晏明白這後宮之道了,“晏兒,過來,聽母後與你說。”把奇景晏拉到懷裏,摸摸自己寵愛的皇子,“晏兒,在這後宮裏再過善良的人也是會變的。以前顧春可是經常來看晏兒,可是現在呢,晏兒不是沒有看到。顧春來永福宮裏的次數愈發少了起來。不是母後要心狠,母後做這些都是為了晏兒著想。太子的位置,這後宮哪個妃子不虎視眈眈的瞧著。所以千萬不能看人表麵,以後也不要再去無名宮了。”

“母後,你騙晏兒。上次母後與雪貴嬪說的話晏兒也是聽得一清二楚。母後分明就是怕春姨姨爭了寵愛,才不是為了晏兒。對於太子的地位,晏兒一點都不稀罕。”

“啪。”“你胡說什麽?!”皇後氣急一巴掌扇在奇景晏臉上,並且怒斥他,“太子就意味著皇位是你的,怎麽能不稀罕。晏兒,你怎麽能這樣說,太傷母後的心了。”她這段子隻要一說顧春,就會讓奇景晏避開,就怕奇景晏因為顧春恨上自己。

“晏皇子,皇後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萬不能辜負了主子對你的一切努力。”

奇景晏從小被寵到大,哪有這般被人扇過巴掌,還是自己最親的母後,奇景晏小臉上巴掌印明顯,隻感覺火辣辣的難受,卻遠遠及不上心裏的難受,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懂得這後宮裏的爭權奪利,對於母後漸漸的改變,他隻能苦苦的藏在心底,絕強的揚起下巴,“晏兒不該頂撞母後,但是太子之位,晏兒真的不稀罕。如果母後是因為晏兒才改變成這樣,晏兒一點都不希望,隻望母後還是以前那樣善良的娘親。”說完,不顧皇後的無奈眼神,小小聲影挺直腰板一步步的走出了永福宮,消失在紅門外。

半雪翻過皇後因為一巴掌而紅腫的手掌,吩咐含雪拿過藥膏來,“主子,都隻怪小時候我們讓晏皇子太膩著顧春了,要不然也不會因為顧春惹主子生氣。”

皇後呆呆看著紅腫的手心,“這也是沒有辦法,誰知道晏兒怎麽就那麽喜歡顧春,甚至要甚於本宮這個娘親。也許是小時候,本宮對晏兒太過嚴厲了吧。”一個做母親的不管怎樣,麵對兒子的反對質問,都最為痛心,“含雪,欣公主呢?是不是又和乳乳公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