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身後的大紅宮門緩緩閉上,發出蒼老的吱呀聲。
嫣兒搖搖頭,“奴婢要陪著主子一輩子呢,主子可不要把奴婢趕出去。”
“那哪行啊,姑娘大了總是要出嫁的。這宮裏沒有什麽好留戀的。”指指正前方雄壯威嚴的正殿,碧妃停下腳步,“二十五年前,我就是在這裏被皇上選上的,當年的秀女個個都長得精致,可惜皇上看得不過是家世。當初與我同時被選的有十八個秀女,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了,你說說這宮裏是不是吃人的地方,聽我的話,嫣兒放心出宮,我不是還有這麽多人侍候呢。”
“就是,嫣兒姑娘早點出宮去,主子還有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呢。”劉嬤嬤倒是頗為玩笑的說著。嫣兒才點點頭。
眾人拐入了側門向後麵走去,沒有了人影的皇宮不過是一座座冰冷的宮殿,再好看也沒有人去留戀,隻有大雪與之作伴。
初二日一大早明城王爺府門口就停著兩輛馬車,春丫頭依舊是還在睡夢中就被抱上了馬車,歪在馬車一側沉沉睡著。寒城等了一刻鍾左右不見有人來,便下令開始出城。另一輛馬車則就是空著的了,直到了城門口,後麵才奔跑而來一匹馬,馬上的就是何漠溪,要不是哥哥幫她逃出來,就誤了大事了。寒城隻是淡淡看了一眼。
比回來的時候人少了,所以行進些也更快了些,不過寒城處於天氣過冷的原因,還是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滿滿花了五日的時間才到了孤冷城。也就是初六日馬車駛進到了寒君府的門口,初六這日天氣大好,孤冷城也比年前多了幾分熱鬧,眾人也沒有心情去街上都直接回府中休息去了。
日子平靜而又快速的流淌著,一轉眼便進入了三月末初春的季節,一夜綿綿細雨趕走了冬日的嚴寒,帶來了絲絲溫暖。院子裏的花壇裏的花草也開始一夜泛出新枝,還有不遠處的山上亦是嫩綠一片,水井裏的水也隨意入口而飲,早在前幾日,府上就發了了一批春裝。
聽見外麵喜鵲的亂叫,還坐在銅鏡前梳發的丫頭輕輕推開何莫溪打開窗戶,那張隻能白淨的小臉也張開了不少,雙眸更加明亮,探出頭去瞧瞧,何莫溪又把她拉進來,“才初春,不要打開窗戶,再受了風寒怎麽辦。”重新把她按回到椅子上,“給丫頭挽個發,別老是辮子。”
“好啊,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讓駱明哥哥多誇誇。”興奮的摸著盒子裏的首飾。
“怎的不讓公子誇誇。”
春丫頭撅起小嘴很不滿的說著:“他每次都說那幾句,丫頭都聽膩了。”看著何莫溪走開了,她認真的照了照鏡子看著自己的發飾,挺好看的就是還是太難學。
“別看了,快去公子房間用飯吧。”何莫溪忙催促著她,提著裙子先跨出了門檻,春丫頭朝著鏡子努了努嘴,歡快的跳著出了,牽上何莫溪的手一起進了公子的房間。
飯後,春丫頭聽見寒城跟莫溪姐姐說今日孤水曜會帶著清連來,她最討厭那個孤城主了,所以還是躲著好,所以就乖乖的回了自己房間練字去了。果真許久沒有練字,這一寫就難看的要命,她連撕了好幾張才滿意了,等著練完了三十張字,已經是陽光暖暖的灑了進來,春丫頭滿意的拿著硯台把這些寫好的壓住,就聽見外麵有說話聲。
她便稍稍探出頭去,就看到孤水曜帶著一個清瘦的男子被莫溪姐姐領進了公子房間,她覺得無趣便推門而出跑到西苑去了,聽魯婆說兩位姐姐去後院的河邊洗衣服了,她一時歡喜著去尋了。
公子房間裏,寒城坐在上位,麵色清淡,孤水曜媚眼帶笑,略有敵意的看了一眼站在寒城身側的何莫溪,才緩緩說道:“這便是我的師兄清連,武功倒是不會,一手的好醫術卻無人能及。不過以前聽說六皇子身體殘疾,如今寒卿公子竟然就是六……明城王爺,應該就不需要清連了。不過既然尋到了師兄,就帶著他來看看。”
“孤城主有心了,我身體雖大好,但是還有些舊疾。如果清連願意,先留下幾日幫我看看。”
不等孤水曜開口,清連倒是先開了口,“既是公子請求,在下當然願意留住幾日。‘清連麵帶書生氣,但語氣堅決有禮,與孤水曜的狠毒實在相差甚遠。
“那便好了。隻希望不耽擱清連的事情。”寒城言語之間顯然比較喜歡這個清連。
幾人又客氣了一番,孤水曜聽的有些不耐煩,便打斷師兄的話,“如果公子不介意,今日中午由我來請大家吧。剛剛來的時候已經吩咐備下好酒好菜,這個時候也應該都準備好了。”
何莫溪則上前一步,淺淺一笑,語氣略帶冰冷,“哪有客人請主人的道理,清連公子風塵仆仆而來,自然是由我們備下酒菜。公子,我先去傳菜。”躬身後款款而出。
後院由小門而出,便是一條河流緩緩流淌而過,正值中午陽光傾灑,河水也溫暖了不少。兩道身影坐在石頭上洗著衣服,剛出小門就能聽見兩人的談笑聲,春丫頭踮著腳走過去伸出小手捂住紫衣的眼睛,白衣明了的不吭聲,丫頭捏著嗓子問道:“我是誰啊,快猜猜。”
“除了丫頭還能有誰。”紫衣一把抓住丫頭的手拉著她坐到石頭上,“今天怎的有空過來了?我還以為丫頭不理姐姐了呢。”
“紫衣姐姐真沒意思,這麽快就猜出來了。今天啊,那個孤城主來了,丫頭不想看見她便跑了出來。不是丫頭不理姐姐,是丫頭這幾個月在屋裏學女紅呢。”抱怨後,把手伸到河水裏,觸手還是清涼的,手指上還有什麽輕輕滑過,她倏地收了回來,“有……有小魚,它咬丫頭呢。”
紫衣好笑的看著她咧著嘴的可愛樣,“魚那麽小怎麽能咬你,是它滑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