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小節 聖杯(13)

已經有人拿這個地麵上生的茵陳讓你飽用,想必你已的苦楚。”伊諾在麵具後低沉的說道:“那麽這裏是否還會生滿惡草和風茄?”他的聲音沙啞,帶著細微的喘息聲,聽起來不像是個年輕人的聲音—但他確實是個年輕人,距亞利克斯從他人的記憶中所知,伊諾並不比自己或者維爾德格年長太多,也絕對不會超過煦德,因為他的生日恰好在一個落雪的聖哲感恩節,聖殿騎士團一直困居在與撒丁西北角遙遙相望的奇跡群島,去掉幾個不可能的年份,伊諾現在的歲數就很好推算了——護照就不必看了——那上麵大概沒有什麽可以參考的地方。

亞利克斯漫不經心地在心裏計算著伊諾的正確年齡:“我願意種點香柏樹皂莢樹番石榴樹和野橄欖樹,也許會有青翠木,但也不能製止荊棘與蒺藜在它們中間生長——何況或許要憑靠它們防衛盜賊。

“隻怕那些刺反會傷到主人,為何不種點葡萄與牛膝草?它們既可以安撫你的心靈,亦可安撫你的身體。”

“若是荊棘傷人,我會自行將它拔起焚燒。葡萄與牛膝草?也許會的,撒丁人從不拒絕對自身有益的事物。”亞利克斯微笑著回答道:“隻要它們並不貪婪如王蓮。”

“我什麽都沒聽懂。”尾隨在兩人身後,距離越拖越長地維爾德格喃喃道。前麵兩個家夥簡直就像是漫步在大圖書館裏的老學究——這個認知讓他本能的頭痛。

“茵陳是一種苦藥,惡草是一種頑強、有毒的野草,風茄的植株有劇毒會使人嘔吐,但具催眠作用,為古老的麻醉藥劑。”坐在他肩膀上的湖安娜以心靈感應的方式說道:“我想那個聖殿騎士是在警告亞利克斯,不要繼續利用這個島嶼行惡事——無論是要做什麽。”

“我覺得這兒很好。”維爾德格嘀咕道:“亞利克斯也是。”

“我也是。”胡安娜表示同意,一邊抓著死靈騎士蒼白的頭發爬上他的頭頂:“但我們已經死去,而伊諾至少還活著。”

“香柏樹皂莢樹番石榴樹和野橄欖樹都是好地。”雖然在大學與亞利克斯地填鴨式教育中這些都有涉獵。但和極其擅長記憶與調用資料地亞利克斯相比。維爾德格更多地是憑借過往地經驗與這個軀體地本能與死靈騎士固有地傳承。那些不是很常用。也就是與暴力不怎麽有關地知識都沉澱在識海裏。需要加以提點才能想起:“而青翠木是月桂。曾經地異教象征。荊棘與蒺藜——指地是被審判與被背棄地……”

葡萄曾被用來代表聖哲。牛膝草代表地是靈性地潔淨。而對空間。肥料。陽光……等等生存資源充滿了獨占欲。令地其他植物難以與其共生地王蓮——象征著什麽伊諾也應該有所明了。

維爾德格。曾經地年輕暴徒輕微地卷起了嘴唇——家族中也經常會使用各種外人根本無法理解地暗語——啊啊……但比起充滿了鈔票油墨。硝煙以及血腥味兒。令人振奮地前著。這種文縐縐地暗喻隻有令死靈騎士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可怖地文學與曆史——如果不是有胡安娜在。它們差點兒完成了半個西撒丁地家族成員與警察想幹得事兒——將維爾德格利埃裏折磨致死。

亞利克斯不置可否地態度讓伊諾在心裏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王儲地邀請或許也隻是為了預備一個推脫責任地理由——既然身為聖哲最虔誠地仆人也無法淨化這裏。那麽作為一個“普通人類”地亞利克斯自然也是對此“無可奈何”——也就是說。今後這裏還是會繼續出現一些詭異地事情……但以他個人而言確實是無能為力。而且這裏並非是奇跡群島地一部分。而是撒丁地國土。另外作為收回地領地。按照傳統法來說。應當屬於撒丁王室所有。因為這裏原本就是從王室領地中分封出去地一部分——這是教廷也無法直接插手地地域。

他剛才做了一次嚐試。嚐試將羅莎莉婭地兄長引領到光明而正確地路途上來——這次他失敗了。不過隻要有機會。伊諾依然會嚐試著讓這個年輕人完全地從黑暗地陰影中脫離出來——他仍是可以挽救地。伊諾轉過頭去凝視著那張生機勃勃地。美好而俊朗地麵孔。還有瘦削但健康地身體。肩膀寬闊。腰背挺得筆直。有力而修長地雙腿。靈活地手指——如果就這樣放縱著他墮入邪惡地深淵就太過可惜了……真地非常可惜……如果自己能夠擁有這具軀體。虔誠地心與完美身體地結合……

他看到亞利克斯愕然地望向自己,才發現自己居然發出了一聲無比淒慘的哀鳴——因為他發現那個真實且鮮明的罪惡的念頭竟然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將其反映在思想中的——即便是他的胸

中裂開,再從那道血淋淋,黑洞洞的縫隙中爬出無數不會令他比現在更加驚駭,恐懼與痛苦……

再也無法承受這種打擊的聖殿騎士**著昏厥了過去。

亞利克斯伸手抓住了差點掉進內灣中的伊諾。

雖然伊諾的身體如此糟糕完全是因為身體的平衡被正能量頻繁而大力的破壞,但這並不代表把他浸在滿是負能量的**中就能得到治療……口胡!正能量與負能量不是洗澡水,沒可能冷了加熱水熱了加冷水,最後調成溫水就萬事大吉——完事大吉倒是相當有可能。

巫妖在亞利克斯的軀體內聳肩。

他差不多可以單手抓起那個空****地殼子。有著敏銳觸覺的手指提供的訊息隻有滑膩的骨頭與織物——之所以感覺骨頭是滑膩的,大概是那些正在潰爛中的皮膚——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讓兩個聖殿騎士侍從跑過來接過他們的監察長了。

顯然短暫的巡視無需,也不能再進行下去了。

維爾德格慢吞吞地從後麵踱上來,鉤住亞曆克斯的肩膀:“怎麽?一個仿佛出生在五百年前的書呆子看到了另一個大概也許可能是同時出生地書呆子知己而欣喜若狂到暈倒?”

“不,”亞曆克斯難得貨真價實的微笑了一下:“是看到了他自己。”

費倫大陸的聖騎士似乎並不會那麽苛求——求生以及健康是人類乃至於所有生物的本能,守序善良陣營或許不會為此而去殺戮無辜的人或者施行某種邪惡的法術,也會因為偶爾閃過地自私念頭而狠狠的敲打自己,但不至於因為這個原因而去自尋死路。

這個位麵的聖騎士也許在很多方麵都難以與費倫大陸同職業者比肩,但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的勝出——強烈的精神潔癬——強烈到可以殺死自己的地步,他甚至不去考慮是否可以悔改或者贖罪,而是簡單地認為自己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自然,因為舊約教義之中並不讚成自殺,一個聖殿騎士的監察長當然不會去做違背教義的事情,雖然聖經上不曾明白的指出,但看看那些自殺地都是些什麽樣的存在呢?異教徒,魔鬼的化身,叛徒,出賣者……還有與這些人相提並論更糟糕的事情嗎?但一個虔誠的信徒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麽高尚的時候,確實可以采用一種曲折而隱秘的方式令自己的生命提早結束的。

呃—可想而知,這裏的聖騎士如果真地確定了自己的身份,一定會毫不猶地撲過來砍殺……亞曆克斯望天,也許剛才不應該出手太快。

想想而已……想想而已。

“亞曆山大殿下,伊諾監察長閣下已經回來了,監察長閣下似乎有些身體不適——您需要去看看他媽?”

教廷新派出的兩位嬤嬤取代了死去的格溫妮絲嬤嬤和她的同伴,她們要比前任年輕點,但同樣溫柔和善——她之所以向羅莎麗婭通報這個消息,隻是因為她知道羅莎麗婭討厭這種宴會——幾乎每天都有一到兩次,重要人物講話,聽音樂和不停地吃喝——當地食物,還有當地飲料、還有高雅而簡單地娛樂和表示友誼的儀式,人們在向王儲或者公主殿下表示過敬意之後,就可以自己找同伴說話去了,而公主殿下身邊也總是有安排著一個熟悉情況地年輕同性作為介紹人或者不令她太過無聊。

但他們並不會一味地簇擁著羅莎麗婭,或將眼睛追隨著她的行動,屏息靜氣地聽她說話,哪怕是念一段他們最為熟悉的玫瑰經——就像那些信徒——追隨著羅莎麗婭地現在基本都在墓地與醫院裏,而人們的忘性總是很大,何況西撒丁的人根本沒有親身感受過所謂的聖跡呢—他們認為一個炙手可熱的合作機會要比聖母的代言人更為重要一點——熙德薩利埃裏的東加開發項目工作小組之一來到了這個港口城市——工作重點在集裝箱碼頭的現代化,興建物流中心,擴建碼頭以及新的國際海運項目—因為在開發初期,還有中後期,將會有數量驚人的,源源不絕的貨物要從撒丁幾個重要港口進出,無論是進入東加還是從東加而來。

讓港口城市的人們略為有點吃驚的是工作小組的領導人物竟然是一個年輕的女性,他們起初的時候覺得非常頭痛,因為在西撒丁人的傳統理念中,女人是不會涉足於政壇與商場的——女王陛下是個特例之中的特例,但不可能每個女人都能像女王陛下那樣沉穩,冷靜,理智而聰慧吧。

他們幾乎是抱著恐懼的心態去和安妮格麗特涅利作第一次接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