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小節 拯救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憑借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與力量,敏捷,滿懷憤怒的乘客們抓住了這些劫機者,把他們嚴嚴實實地捆綁起來——薩特得以輕而易舉地從他們身上搜索出遙控器——與駕駛艙的遙控爆炸物相關聯的電控鎖控製器,這種控製器可以在1英尺內起作用,而且必須輸入密碼才能起效——顯然這些罪犯擔心使用手機或者遙控玩具天線會造成不必要的誤啟動,他們的謹慎讓乘客們有了喘息的時間,同時也不可避免地讓無辜者們的憤怒與恐慌達到了一個頂點,甚至有人建議殺死他們,但終究還是沒有人動手。

機組成員幾乎已經傷亡殆盡,一些比較有經驗的乘客們已經開始組織人們向後艙轉移,如果客機不是在空中即告解體的話,那裏最安全。莉莉,薩特還有一個曾經擔任過空中乘務員的中年女性停留在駕駛艙裏——這裏隻有她,莉莉和薩特還有點關於飛行的知識,但僅限於書本上的知識,從來沒有操控飛機的經驗——莉莉乘坐薩利埃裏家族的小型飛機或者王室專機的時候,出於普通人的好奇心而進入駕駛艙參觀;薩特曾經采訪過一個機長,並獲得特權隨同飛行一次,對駕駛艙內的機件位置還有所記憶的關係,能夠現不應該出現在駕駛艙裏的東西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隻有一盒貓食罐頭大小的爆炸物被黑色塑料的外殼包裹著,黏附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看上去就象是一個附贈的變壓器或者電線接頭盒,並沒有像電影中的爆炸物那樣必定有著閃閃亮的紅色小燈與嘀嗒作響的秒表暴1u在外麵。

但三個人的心緒已經全部不在這上麵了——他們麵對的死去的兩個駕駛員身前的兩百多個儀表,以及不停閃爍的幾十個告警燈——三人不由得停滯了數秒,最後還是薩特決定先將機長與副駕駛員搬離座位,搬出駕駛艙,作為一個男性他承攬起了這個讓人恐怖的工作,他走到兩個死者麵前,嘴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要禱告,但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

他先將機長搬出駕駛艙,然後是副駕駛員,但當他回到駕駛艙時,卻意外地現莉莉占據了機長的位置。

“那不是你該做的事兒,站起來,女人,回後艙去。”他沙啞的咆哮道,一邊企圖抓著小姑娘的肩膀把她從座位上丟出去。

莉莉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與.此同時,一個深重的陰影從駕駛艙掠過,接著又是一道,薩特的視線轉向前方,駕駛艙大塊的透明玻璃所框出的蔚藍天空中,兩架最新式的戰鬥機正從前方交錯經過,然後再次返回,拉近距離,他們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駕駛員的臉——戰機駕駛員應該也可以看見駕駛艙內的狀況——薩特詛咒了一聲,跳進了副駕駛座。

飛機與地麵失去聯係已經長達.兩個小時左右,航向偏離原有方向,並保持一萬英尺以下的飛行高度,這幾項已經符合了被恐怖分子劫持的狀況——事實也是如此,按照薩特所了解的,戰鬥機離要跟蹤的民航客機的距離會保持在5英裏左右,但如果生緊迫的情況,戰鬥機將會立即加,飛至距民航客機咫尺之遙,以觀察事態展。

他們已經進入西蘭最為繁華.與富有的海灣地帶,無數摩天大廈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數年前一起客機在恐怖分子的控製下碰撞建築物,造成數萬人無辜傷亡的悲慘事件引得全球震動——為了確保這類事件不會再次生,每個國家都會在這種狀況下采取非常手段,但為了保證不會誤射民航客機,戰鬥機和民航客機間有許多的“秘密規則”,隻有當跡象顯示這些“秘密規則”全被打破了,也就是恐怖分子已經完全控製了客機,那麽戰鬥機才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射出導彈——很有可能,戰機先前已經確認“恐怖分子已經取得飛機控製權”——k近隻是在做最後的確定——現在他們看到的是兩個不明身份的男女正在試圖控製飛機。

“我是156……我是156……”依然無法與地麵聯係,莉莉在曾經的乘.務員幫助下調整通訊頻道,意外地連接到另一架客機的通訊頻道上,借助它的指引,他們終於和戰機取得了聯係。

“收到,收到,收到,這裏是75,請說明你們的身份……”

莉莉先報出了自己的身份,然後是薩特,臨時的.女乘務長——他們在機場都有登記記錄,很快戰機就回了另一個指令。

“我是75,156請注意,現在左轉15,然後調整高度至2(2約等於.一萬八千英尺)。156。”

“我是156,聽到你們.的命令了,我們願意配合,但我們不會開飛機,現在是自動駕駛狀態。75。”

“……”

搶奪過主駕駛的位置並非是一時衝動,在得知薩特在這方麵的優勢未必過自己之後,莉莉寧願自己來試著駕駛飛機——她記得一位航空專家所說的話:“飛行其實與駕駛汽車一樣,在某種程度上都得依k直覺。甚至有時候,前者相比之下更為容易……”而莉莉相信自己的直覺與反應力至少可以淩駕於薩特或者機艙裏的任何一個人——她在狹窄的機艙裏毫無損地躲過了最少兩支手槍的射擊,現在她坐在駕駛座上,按照戰機飛行員簡單扼要傳授的技術要領操縱這架飛機時,細微的警兆可以讓她在錯誤生前就察覺,並且k著敏捷的反應力在最後一刻糾正自己的姿勢與動作——她的聰慧與鎮定讓西蘭戰機駕駛員在出命令的間隙不斷地稱頌真主的名字,這對於一個純粹的西蘭男性十分難得,西蘭的女性在他們的心目中都是嬌弱,可愛,應該被嚴密保護的,她們甚至不被鼓勵去學習駕車——駕駛一架飛機?這隻能說是真主的榮耀下才會生的奇跡。

臨時的飛行家教不再試圖讓她和副駕駛座的薩特調換位置讓莉莉鬆了一口氣。

前去指導乘客如何在緊急迫降中擺出正確姿勢的“乘務長”突然快步走進駕駛艙,“緊急狀況,左引擎在漏油。”她低聲說道,薩特跳了起來,跑到機艙中查看,同時戰機也出了相應的警告。

戰機為他們聯係機場,數分鍾後傳回的消息並不美妙,繁忙的西蘭機場無法在他們必須降落前調整完畢。

“156,隻有一個方法,在你因為燃料耗盡而墜毀之前,往前開——越過西蘭古府,那裏是一片平坦的沙漠,你可以嚐試在那裏迫降。我會在一邊指導你,別擔心,真主會保佑你的,你可以做到,156。”

“明白,75。”莉莉抿了抿嘴唇。

“至少比在海麵上迫降的好。”薩特說道,水麵迫降屬於真正的高難度飛行動作,水麵的鏡像與折射會導致高度與度的誤判,而且怎樣在水麵上保持飛機的平衡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莉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已經能夠看見那片金紅色的沙漠,浩瀚的,廣闊的,蜿蜒的巨型沙丘上有著複雜別致的紋路,遠處有著高聳的神一樣的陡峭山崖,用石板閉畫出的灰白痕跡一般的幹涸河道,一線黑點狀的駝隊——戰機指示她,那個河道就是一個很好的迫降地點,

莉莉向乘客們報告了現在的情況,通知他們即將在沙漠上迫降,然後“乘務長”放了音樂,自己回到一個乘客中的座位上係緊安全帶,和經過她檢查的乘客們一樣,兩腳分開蹬地,手臂交叉抓住前方椅背,收緊下顎,頭放在兩臂之間。

沒有盤旋,沒有機動調整,隻有盡量平衡減,身形龐大的銀色客機在耀眼的陽光下衝進了被高聳的沙丘與沙生植物保衛著的幹涸河道。

茂密的沙蒿枯草,以及地麵龜裂的深厚幹泥,形成了一層層天然的減帶——客機在河道中作最後的滑行,機翼滑過兩旁的沙丘,本身粉碎的同時將它們破壞殆盡,被撕裂的沙丘連同機身揚起的沙塵一直衝上半空,形成海浪般的金色砂濤,遮天蔽日——漫長的兩分鍾過去了,飛機奇跡般地沒有解體與翻側,當震動變得較小時,“乘務長”已經聯合幾個預先挑選出來的乘客誌願者打開了後艙的緊急通道,也就是劫機者們原本選擇的逃亡之路,現在乘客們的生命也全部係在它的身上——滑行一停止,兩個健壯的男性就率先跳了下去,他們抓住那個梯子原地等候,人們先將傷員,兒童和婦女“拋”了下來,然後是老人,最後才是“乘務長”與其它幾個誌願者——他們在最後也沒忘記帶上那幾個劫機者。

人們一跳下飛機,就立刻拚命地往外逃——漏油的左引擎在他們逃出還不足三百英尺的地方爆炸了,爆炸引燃了所餘不多的燃料,並且引了右側引擎的爆炸,這一次爆炸猛烈的多,幸存者們隻覺得天地之間隻剩下了那個恐怖的轟鳴聲,火熱的空氣從四麵八方猛烈地推搡著他們,直到他們因為立足不穩而摔倒在沙地上,炙熱的碎片就像流星一樣墜落——有幾個人勉強支起身體向後看,飛機從中間騰起一股黑煙,黑煙轉眼被橙紅色的,翻騰著的火焰吞沒,它的邊緣鑲嵌著漂亮的金邊,在彈指之間毀滅了整個中部艙室,並飛快地向左右兩側蔓延過去——他們忍不住出驚呼,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從飛機的駕駛艙窗口跳了出來。

薩特狼狽地落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後一動不動,迫降時他的胸部和頭部都受到了碰撞,劇烈的嘔吐感與疼痛讓他眼前黑,耳朵嗡嗡作響,他不知道是否是肋骨斷裂,隻能衷心地希望不是內髒受傷——他仰麵躺著,艱難地喘息,他看到了大火,也看到了莉莉就像隻獵豹一樣輕盈地落在了地上——火光鑲嵌出她全身的輪廓,黑色的絲在氣浪中飛舞,色的肌膚被汗水滋潤,出鑽石般的光芒——她真是個美麗而勇敢的女性。

她向薩特俯下身體,稍稍猶豫了一下,她的手掌撫摸過薩特的胸膛,溫暖的力量流入男性的身體,自由撰稿人驚訝地現自己的痛苦與眩暈都在迅減弱——他坐了起來,“快跑。”莉莉說道,然後跑向另一邊,那裏距離大火隻有幾十英尺,空氣中的氧氣被大量抽取,加之溫度上升,讓人呼吸困難,“救救我!救救我!”一個少年下半身被卡在一個因為爆炸而扭曲的座位下麵,他竭盡全力地叫喊著,向莉莉搖擺腦袋,他全身血肉模糊,看上去很快就要死了。

莉莉停頓了一下,她認出那是劫機犯中最小的那一個,他有著典型西蘭人的麵孔,但沒有留胡子,表明他還沒有成年——她最終還是跑過去拉住他的肩膀,把他扶起來,在她正檢查被卡住的部分以便將他帶離那個地獄時,她的頭被人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向後拖去,她被拖離了那個少年,而就在那一瞬間,一道格外耀眼的白色光線閃過,她胸口的襯衫被劃開——少年揮舞著一把餐刀,麵容扭曲猙獰。

“魔鬼!”他用西蘭語衝著她尖聲叫喊。

“愚蠢的女人!”薩特詛咒道,一邊努力將她拖上那個斜坡——直到莉莉反過來背著他走,後方淒厲的叫喊與咒罵一直跟著他們,直到一陣更為猛烈的爆炸聲取代了它們,他感覺到身下的女人在顫抖:“那可不是你同情和拯救的對象,他們都是些走火入魔的塔安信徒,毫無信用的騙子,下作的變態,虐待與自虐狂,無可救藥的瘋子……他們恨你不能用牙齒和指甲撕碎了你,摻進手抓飯裏當做配料之一。”

“你似乎……很熟悉他們?”莉莉喘了一口氣,把身上的男人放下,他們已經走得足夠遠了——她感覺到薩特無意識地僵硬了一下:“為什麽他們會這樣恨我?”

“我是西蘭人——”薩特幹巴巴地說道:“當然能認得出塔安的標記,他們是西蘭的國教中最為偏激固執的——力量也不小,至於你為什麽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他指了指莉莉的胸口:“第一,你是個女人,第二,你是個新教教徒,第三,也是最不可恕的一點,你明的藥物。”

他看著莉莉:“具體情況我並不想多說,不過……你回去吧,別再來西蘭,遇到西蘭人也躲開點——別去幹剛才的那種蠢事,宗教的力量不是你的仁慈所能抗衡與改變的,就算你救了他的命,也一樣不能動搖這些塔安從信徒的思想,你的寬容與輕信隻會增加你遭遇不幸的幾率,並不是每次都有人拉你一把的。”

“……”莉莉很有點意外,作為一個自由撰稿者,他的目標應該是自己,或說自己此行的目的與內容——牽係到兩條性命的戒毒新藥與它的現者,王室,嚴酷的法律,古老的傳統是一個很好落筆與受矚目的題材,而他現在卻在勸說自己回去。她知道自由撰稿者並非都是卑鄙的小偷與流氓,但他們對於題材的求之若渴還是有所了解的,這個男人——也是一個有著底線的人類呢。

“謝謝您的提醒,莫爾斯先生。”但我恐怕不能接受你的提議,:“但我並不是寬容,或者輕信,隻是……我沒有那個權利,除了天上的神,地下的法律,人間的道德,沒有什麽可以決定另外一個人的生死。”來自於另一個半球的少女凝視著不遠處的火焰,那裏剛剛吞噬了一個年輕人的生命,雖然他罪有應得。

薩特蒙住了眼睛,低下頭,那雙黑色的眼睛太過明亮,令人不可直視。

一個誌願者走過來,告訴莉莉,所有的乘客都安然無恙,就連那些受傷的人也由乘客中的醫生確定生命無虞——除了那些被劫機者殺死的人。

15人,你們救了我們,全部。”他向莉莉微微地下頭,:“還有莫爾斯先生,謝謝,我們所有的人,謝謝你們。”

他謙恭地行了一個大禮,然後退了下去,不再打攪他們。

莉莉1u出一個薩特有生以來所能看到的最為璀璨的笑容,她就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小姑娘一樣拍打了一下胸口,在現薩特盯著她的時候,少女很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你要知道,”她輕聲說道:“在此之前,我覺得一整個宇宙壓在我的身上。”她微微收起笑容:“人類的生命,真的很沉重。”

也許在自己的潛意識中,也覺得這架飛機上的乘客所遇到的災難是自己所招致的吧——莉莉想,她看向終於得以恢複平靜的沙漠彼端,因為沒有正規的道路,救援人員和車輛很難k近,不過她已經看到了警察和部隊的直升機,還有雪白的數十輛救護車,想來當地的所有醫院也應該進入了緊急狀態,隨時準備救護可能的生還者。

災難過去了。

以下不算v:

先前有大人提出鼓舞術應該需要附加一兩句指令或者口號,非常感謝,不過魚魚查了一下相關資料,沒有找到明確的答案——所以在此將鼓舞術設定為無需口號或指令的一種法術——那時候莉莉正被狹小的機艙內躲避四處飛竄的子彈,高聲喊叫不但會暴1u她自己,還會引起劫機者的警惕,這對自己與乘客都很不利——而且那時乘客們的怒火與恐懼都已經到達了一個頂點,隻是被恐怖分子的血腥手段所暫時懾服而已,莉莉的法術隻是讓他們在獲得力量,敏捷的同時能夠獲得隨之而來的信心與勇氣罷了。

9*11的事件中留下的移動電話記錄中表明有人曾經試圖組織起來反抗那些劫機者——隻是他們也沒想到幾分鍾後飛機就撞上了大樓。

還有,如果讓莉莉大喊一聲:“受壓迫的人民站起來……打倒恐怖分子.“諸如此類的……不知為什麽我會感覺很囧。

上文關於空中對話記錄,迫降事項程序都是魚魚從相關資料內搜索而得的,在瀏覽過程中現每個國家的用語,方式都有著微小的差異,所以魚魚就采用了一種感覺上較為k近的用語和方式,如有謬誤,希望對此有所了解的大人能夠提出意見,如能附上翔實資料,魚魚定然雙倍最高書評積分送上,感激不盡!

另外,莉莉如果救了那個劫機犯,還是要將他送給警察的——與翡冷翠的沒頭沒腦的行動是不一樣的——她隻是覺得自己沒有審判他人的權利而已。

最後,感謝您們的一貫支持,魚魚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