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 第十四小節 詢問

你認識亞曆山大利埃裏迪南德殿下嗎?”

“認識。”

“怎麽認識的?”

“溺水——嗯我救了他。”

“在哪兒?”

“西蒙頓度假中心附近的海裏。”莉莉當然可以回答“三角海域”但眾所周知薩利埃裏家族的三角海域基地是衣留申毒品在西撒丁上岸時必經的中轉站她不能讓自己的回答讓別人把亞利克斯與毒品交易聯係在一起。

但那個詢問者顯然抱著與她相反的企圖。

“他受傷了?”

“我用采貝鏟弄傷了他。”莉莉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腳我被嚇了一跳。”如果簡單地回答“是的”也許會被認為是槍傷——而槍傷大多與犯罪或者罪犯有所關聯。

提問者來回走了幾步。

“你和你地父母就為此得到過薩利埃裏家地房子和錢?並且薩利埃裏家族有意與你們地父母締結婚約?”

“我地父母很早之前就想和我地叔叔住在一起。薩利埃裏家給了我們五千元。還有一幢海邊地小樓。有四個房間。很不錯——至於婚約。這隻是大人地想法。我想要上大學。

旁聽地議員們露出了不以為然地神色——提問者意欲讓他們覺得莉莉以及她地家庭一直被薩利埃裏家族豢養地意圖落了空。

即便是下議院地議員們。個人平均年收入也在六十萬元上下。而一幢個房間地海邊小樓最好地也不過在兩萬元左右。

“但你也曾經說過自己是亞曆山大殿下地未婚妻。”

“那時候的我有點太幼稚了。因為一些女孩子嘲笑我沒有男朋友……當然他們沒有什麽惡意。”莉莉露出明朗地笑容:“事實上我和亞利克斯從來都隻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但那時候我身邊隻有他一個是撒丁人所以……我拿他當了擋箭牌。對此我感到很抱歉。”她把手指纏繞在胸前深褐色的大眼睛望上看好像不小心做錯事情的孩子在祈求大人原諒——這個皮膚呈現出漂亮的蜂蜜色兩頰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玫瑰紅色的小姑娘與金藍眼麵色蒼白的羅莎麗婭不同她是個典型的撒丁姑娘生機勃勃青春煥。

莉莉很高興那些旁聽者們放鬆了緊繃的肩膀而後她立刻將注意力返回到提問者地身上——她知道自己表麵看上去並不是那麽緊張她很坦然很放鬆自信而誠實。

在亞利克斯離開之後主持“black”後續工作的她與巴巴拉立刻陷入了記者的包圍中除了巴巴拉因為門票收入、捐贈款物和廣告讚助收入分配演職員食、宿、交通費用演出所需舞台燈光音響、服裝道具、舞美及場地等租用費、宣傳費用以及最大的重建“愛麗絲仙境”事項等問題被死死糾纏住之外作為布萊克在生者世界地代言人——那一百多極具black風格的新歌作者——畢竟一個高科技作出來地投影不可能自行作詞作曲因此隻有能夠和black隱流隨時可以熟悉與了解這些歌曲的靈感之源與創作過程的莉莉在那些版權合同與文件上簽名了。

貝弗裏的媒體當然不可能就此放過這個大肆炒作的機會——在莉莉不得不單獨麵對記者之前巴巴拉給她做了不下一打的特殊訓練。

“你曾經想要向我學習如何**男人這很傻。”巴巴拉毫不客氣地說道當時莉莉地臉頓時紅透了:“你應該像我學習怎樣**每一個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甚至於你的朋友與你地敵人。”

大明星儀態萬分地抬頭挺胸把臨時充任教鞭的裝飾羽毛揮舞地嗖嗖作響。

她讓莉莉使用她曾經使用過的房間裏麵擺滿了鏡子每一個小瑕疵都能被自己清清楚楚地看出來。

“——保證與確信自己狀態良好但不要像隻情地孔雀那樣用盡力氣去表現你的魅力不會突然自己跑掉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覺這一點不必硬戳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這樣他們不是會生厭就是會看到那些原本沒有看到的缺點。”

“——你有一張難得的麵孔漂不漂亮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它很能得到別人的信任。”

“——穿上長褲而不是裙子不要穿比基尼參加天體營晚會—估計你也不會其他的……最差衣著最傻笑容什麽的小錯誤就不要管了——偶爾出醜有利於心理健康——別人的人們討厭完美無缺的英雄與聖女。”

“——說謊?為什麽要說謊?你不擅長這個和你不擅長裝腔作勢一樣別自曝其短——你沒有吸過毒殺過人偷稅漏稅搶過銀行其他的都是個人與商業機密。”

“——如果一定得說些什麽說之前好好想一想說得慢些說得少些說得好聽些說的正確些。”

“——不要因為一點難聽的話或者態度而大吵大鬧追究到底那會把你自己也賠進去得不償失——檢查一下自己有無過失找到了改正找不到也不要因此沮喪緊張不快活因為這隻能讓你的敵人洋洋得意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它們從來沒有生過。”

……

現在莉莉由衷地感謝巴巴拉的教導——她根本不敢想象在此之前的她麵對這些咄咄逼人而又暗含殺機的問話至於詢問者煞費苦心的輕蔑語調與淩厲眼神完全沒能獲得莉莉小姐的青睞——比起西大陸聯邦貝弗裏山記者的手段這位先生地表演可以予以忽略不計。

詢問者現被詢問者似乎不自覺地走神了在覺得受到侮辱的同時他不動聲色地決定是時候投出重要的一擊了——他低聲問道:“請您誠實地回答我您在翡冷翠城邦女子貴族學院就讀期間曾經因為協助罪犯越獄而被拘捕那次是亞曆山大裏埃裏幫助了你你才能被免予起訴甚至留下任何犯罪記錄……是這樣嗎?”

“我從未被拘捕過。”

出乎意料的莉莉既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這樣就要落入陷阱了她直視提問者從容地回答道:“我想您們的調查人員過於失職了——在翡冷翠我是受害者我被一個無恥邪惡地罪犯綁架了如果不是亞曆克斯救了我我必死無疑就和其他的幾個同學一樣我轉學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是不了能去協助一個殺死我的同學毆打我傷害我囚禁我差點成功殺死我的罪犯的。”

她聲音清晰堅定。測謊儀的筆針繼續在紙麵上慢吞吞地有規律的滑動著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亞曆克斯救了你?他是怎樣救了你呢?!”提問者敏捷地抓住了一個小問題。“他與罪犯搏鬥並且殺死了他?”

“他找到了我們然後報警。”莉莉平鋪直敘地說道。

“我們?”

莉可以確定這些人並沒有真正地了解整件事情——騎士們顯然並不會和他們眼中的凡人說的太多她壓抑住自己挑眉的:“我們同時被綁架地還有我的同學安妮格麗特涅利還有——羅莎麗婭也就是現在的羅莎麗婭費迪南德卡洛斯如果不是亞曆克斯及時找到了我們她必死無。”

旁聽者們似乎有致一同地微微皺眉。

莉莉在心中微笑:無論怎麽說亞曆克斯救了她是事實而羅莎麗婭或者說她代表的勢力現在所做地很顯然不是感恩與回報而是惡意的攻擊。

希望除了“聖女”之外她也能喜歡忘恩負義者地名號。

這個答案讓詢問者的臉色變得鐵青他盯著測謊儀好像希望它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好表明這個小姑娘在撒謊。莉莉想的沒錯這件事情聖殿士團根本沒打算通報給一個凡人知道也不會留下可供凡人查閱的任何書麵記錄就像他們不會讓普通民眾知道他們未經任何調查審判就燒死了那兩個被惡魔**了的罪犯那樣——調查員們隻找到了一些學生以及花費了很大力氣敲開了薩利埃裏家族一個雇員的口——他當時在翡冷翠工作如果不是這個事件能夠很好地說明亞曆山大早在正式獲得王儲地稱號前就開始濫用屬於王儲的職權地話——他也是不會冒險提出這個問題的。

詢問者急地連續提了幾個有點漫無邊際地問題以便自己與旁聽者轉換情緒直到總檢查長塞萬提斯要求他回歸正題才開始就亞曆山大在西大陸聯邦長達數月的“度假”問題提出質——一個重視個人利益勝過國家賦予地職責與義務的王儲?

莉莉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思考了一會最後她慢慢地說道:“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我不是亞曆克斯。但我可以說說我在那幾個月裏得到了些什麽——我想您應該知道那絕對不是錢那些歌曲的淨收益百分之三十歸屬布萊克的子女所有百分之二十歸屬行公司百分之十捐贈給西大陸聯邦的慈善機構我的百分之四十……”她看了看詢問者:“我捐贈給西撒丁的漁業展委員會用以調換那些老舊的船舶生活汙水處理裝置這樣他們就可以去那些環境敏感區域捕魚。”

人們不無例外的露出驚訝的神色隻不過有些表露在麵孔上而有些隻是隱藏在眼睛深處而已。

“我是一個撒丁漁民的女兒生長在一個漁村裏在我生命的前十八年裏我一直聽著我的爸爸叔叔鄰居抱怨他們的捕魚範圍越來越小——卻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因為什麽原因造成的也不知道如何去解決它們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想到過。

如果我沒有離開那裏去看去聽去學習即便是得到了相當於歌曲版權兩倍甚至更多的財富我也隻會交給自己的父母或者去購買自己喜歡的東西——而絕對不會想到自己還能這樣做——做到這麽多這麽好……很多東西是書本上也不曾寫到的隻有你親眼看到親身經曆才能從中領悟到一些真正的道理。”

她向所有人微笑了一下:“這是我從亞曆克斯還有很多善良真誠的人那裏學習到的也是我在那幾個月裏得到的最寶貴的東西。”

多麽奇妙啊——一個幾乎被放棄天真幼稚的孩子。現在也能這樣完美地將亞曆克斯寶寶的愉快假期地扭曲影射成為一個感人肺腑的飽含希望與責任感的艱辛曆程——也許不能排除她就是這樣想的。切。

在距離調查委員會谘詢相關證人的地方相當遙遠的休息室裏維爾德格心有戚戚厚實的水泥鋼筋牆壁與有著良好吸音功能的棉板與絲綢對不死者的感知力起不到一絲阻隔的作用。

雖然說“早起的人早進墳墓(撒丁諺語)”不過這句話顯然對應該已經在墳墓裏的維爾德格沒有用同樣是被質詢者但質詢時間安排在夜間9點的死靈騎士一絲不芶地聽完了所有質詢內容——大主教的告知大概隻比文件證實提交早了二十七個小時但所有人都知道半個小時的誤差就能導致一個新聯邦的成立——當初的東大陸聯邦就是因為一個國家企圖在開戰前半個小時遞交宣戰聲明以逃脫偷襲的罪名結果卻因為種種不可測的原因反而遲到了半個小時被偷襲的國家大怒反擊周邊國家也身不由己的紛紛卷入就此釀成第三次大陸戰爭其結果就是以戰勝國為主導的東大陸聯邦成立。

二十七個小時已經可以讓那些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做很多事情防護還有反擊。

莉莉之後的質詢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可言——他們甚至無法奈何了莉莉又能拿巴巴拉費力等等這些比惡魔更刁鑽的家夥怎麽樣呢?

他們顯然耗盡了質詢者的全部精力原本應該遭受到強烈攻擊的維爾德格差點被草草了事——好像永不會感到疲倦的塞萬提斯接過了詢問者的重任他念出的每一條問題都是那樣硬邦邦的毫無感彩就好像是在宣讀維爾德格所犯下的每一條罪行以及相應的判決——經由討論決定的問題中有幾條還是過於惡劣與尖銳了點胡安娜就跳到自己的叔叔頭上搗亂總檢察長不是突然掉下了一撮原應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掃到眼睛就是被背脊上突如其來的瘙癢弄得眉頭緊皺不得不暫停提問這為維爾德格博得了不少思考的時間……以及娛樂。

也讓維爾德格離開那座陰森建築的時間被拖延至晚間11點。

走出大門的時候不死者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雖然他現在不需要呼吸但麵對嚴肅的女方家長他還是會緊張。

尤其是他的外甥女是被自己誘拐的。

他在門口等了一會直到總檢察長的辦公室亮起了燈。

“我們走吧。”胡安娜說:“叔叔必須把事情做完才能睡著——我爸爸也是一樣。”

維爾德格用食指摸摸胡安娜小小的腦袋。

“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來看他”不死者說道:“我保證。”

沒錯——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

維爾德格眯起眼睛俯瞰著台階下拿著蠟燭繞著聖母像遊行的朝聖者們——他們的數量看起來是那樣的令人望而生畏廣場上已經成為了蠟燭的海洋——但那又如何呢?如果沒有聖跡這樣的瘋狂還能持續多久?

死靈騎士的唇角略略彎起他稍稍躬起身體足尖立起在最高的台階上重重一踏如同一隻覓食的獵豹那樣無聲無息地縱身躍下……

預告:鬥牛節!一些謎底即將逐步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