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頓住了,可繭的神色中沒有一絲旖旎,太幹淨了,柔和的臉龐在殿中柔光下更加聖潔。她正在措辭,怕哪怕有一個字說重了會在這塊天然水晶上留下傷痕,卻聽一道邪肆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我不許!”
聲音方才還在門外,下一刻,她便被人擁進了懷裏,緊緊的。
悟蒼絕瀾看著麵前這個靜謐少年,他承認,這少年身上的氣息幹淨聖潔,完全不像是對他家阿木有所企圖,可是,即使這樣又如何,趴在腿上他都忍了,她的枕邊,那絕對是他的位置!任何人任何理由都絕不退讓!
薄如蟬翼的睫毛垂下,輕如煙絮的聲音飄出:“原來,這樣,是不被允許的嗎?”
紫檀木那顆靜若古水的心忽然就軟了,幾乎要出聲安慰之際,摟著她的人強硬道:“其他誰都行,隻她不可以。”
“可是,我隻想靠近她而已。”輕輕的話語飄下,他靜靜的向為他準備的房間走去。
那背影,越發單薄飄渺。
紫檀木的眼神一路隨著他去,心中竟莫名疼惜。
“不準看。”修長的手指覆蓋在她眼上,身型一動,如風般席卷而去。
他早就忍了很久了,早就忍無可忍了!
疾風迅掃而過,不過一瞬便闖進了藍色的房間裏。
雙手緊緊的抱著懷中女子,卻並未移動半寸,他一動不動的摟著她,從生氣到靜溢。
正沉醉中,“嗑——”的一聲響,兩人突然頓住。
這是——門聲……
悟蒼絕瀾深深的閉上眼睛,眼中的火花在幾起幾落間被他深深的壓回去,隻是那雙丹鳳眼,美的愈發妖異。
“誰?”從牙齒縫中吐出一個字,他伸手為她理了理發絲。
“是大哥。”紫檀木吸了口氣無奈的看著他,從一開始她就想告訴他她和大哥約好的,結果……然後……就成這樣了……
悟蒼絕瀾僵在那裏,半響,卻又不知道為何忽而邪魅一笑,竟懶洋洋的靠坐在她床榻上。
紫檀木看了看身上確認無誤前去開門,怎麽有種少年期偷嚐禁果被家長撞見的感覺呢……
郝連流月從容踏步進來,看見床榻前的兩人時也沒露出什麽意外表情,而是隨意坐在梳妝台前凳子上,看著屋中兩人。
紫檀木看了眼悟蒼絕瀾淩亂的血衣,她記得,她沒碰他衣服吧,那麽,這衣服是他自己弄亂的……她暗自好笑,這人啊……
悟蒼絕瀾微眯了眼睛示意她過去,紫檀木暗挑了挑眉也順了他的意,不待他親自動手便在他身邊坐下。
郝連流月功力多高,他就不信他沒聽到屋內的聲響,這樣還這麽大方自然的敲門進來,不是存心破壞才有鬼!悟蒼絕瀾一點不避嫌的摟過她在身前,看向那一身月華光澤的人道:“流月公子深夜大駕,不知所為何事?”
“敘舊。”兩字落下,他笑看他。
深更半夜的敘什麽舊,悟蒼絕瀾勾了抹無邪的笑意,下巴擱在紫檀木脖子上,一臉享受的吸了口氣道:“夜深了,流月公子是否也該歇下了?”
郝連流月似乎好脾氣的道:“不急。”
你不急,我急。深吸了一口氣,悟蒼絕瀾啟唇,唇上卻傳來柔軟的觸感。他低頭,見她消瘦的手指壓在他唇上,輕笑著對他搖頭道:“我和大哥有點事,瀾瀾……”
丹鳳眼不滿的眯了眯,看了眼從頭到尾悠然自得的人,他起身漫步而去,看起來不滿至極,卻輕手為他們帶上了門。
紫檀木輕輕一笑,她的瀾瀾啊……
這點兒女情長自然逃不過郝連流月的眼,他卻隻是輕笑著,替她高興,“沒想到當年酒樓中強吻你的那個少年如今卻成了你最親密之人。”
一提起往事,紫檀木方覺的他們之間的一切原是那麽清晰。“是啊,當時我們還在宇山幽林中設計他呢,沒想到卻反倒與他一同落難與此。”
“你喜歡便好。”悠揚的語氣透著最深的理解與支持。
紫檀木大力點點頭,這才轉了話題:“大哥獨身前來?”
“不,帶了藍。”郝連流月起身,漫步到窗邊,看著窗外明月道:“琳木,珊國,說不定會有場巨變。具體怎樣我也不清楚,總之,你要小心。”
藍從大軍凱旋而歸起就離開她回衣骨教去了,不過沒想到他竟隻帶了藍來,也對,衣骨教那邊自然需要人看守。隻是,珊國巨變?她凝眉道:“大哥何出此言?”
“因為——”月牙白的衣袍在月光下似乎流轉著光華,他回身定定道:“藍,是冷璿的親身妹妹。”
藍竟然是珊國王女,這倒真讓她意外了。隻是這說明什麽?藍要奪位?所以珊國要變天?
“藍是死裏逃生從珊國出來的。”郝連流月回憶起點滴,悠揚的語氣緩緩道:“五年前我在珊離兩國邊境救了重傷的藍,當時她已經是在臨死的邊緣了。她本來並無奪位的心,卻奇怪的被女王追殺,據藍說,在此之前她們姐妹情深比連體嬰兒還了解彼此,這一場厄運來的毫無預兆。”
“你的意思是,這其中定然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兩姐妹反目成仇竟然沒有一點預示,實在奇怪,若藍沒有篡位的心又是什麽讓女王非殺不可呢?“藍的話,可信嗎?”
“她所言非虛。”郝連流月辦事自然有一套,“我一個月前其實就已經到珊國了,暗地裏細查過了,一切皆如藍所言。”
“那麽,藍如今回到這裏究竟想做什麽呢?”紫檀木問道:“大哥會幫她嗎?”
郝連流月灑脫至極的一笑,“幫不幫,看心情。至於做什麽嘛,暫時還不確定,她遠遠的看過女王,卻隻說這個女王,太陌生了,盡管外表一切未變,行事作風卻不像她曾經的姐姐了。”
被親身姐姐追殺,再見自然是物是人非,這並不奇怪。難怪她總覺得藍與綠她們大不相同,原來如此。
“若有需要,隻要大哥想做的,隻管開口。”藍她不信,郝連流月卻是無條件的信。
郝連流月悠然一笑,挑眉道:“嗬,忘記了,有人還守在門外呢,看來,我該離開了。”
紫檀木無聲一笑,的確。
郝連流月走的瀟灑,直接從窗戶飄飛而出,月牙白的衣袍迎著天際明月,染了一身月華。
兩人至始至終都沒有問什麽這些年過得怎樣的話,自在的如同天天見麵般平常。
其實,哪用的著問呢?即使不在一起,他們誰不是比身邊人還清楚對方狀況呢?她每當有需要時他便如同算好的般及時幫她解決,暗算丞相時及時趕到的綠,褚淩城中送消息的郝連流風,決戰時從衣骨教來的那些女子……這便是親人吧,永遠關注對方多過自己。
“想什麽呢?”耳邊有溫熱的氣息噴灑,她搖頭輕輕一笑,道:“好好休息吧,明日——”想起郝連流月方才的話,道:“小心點。”
丹鳳眼愉快的眯了眯,他顯然會錯了小心的意,“阿木不用擔心,我絕不會不小心給自己弄個王夫的。”
紫檀木搖頭失笑,卻並不多做解釋。
被郝連流月關鍵時刻的這一打擾,悟蒼絕瀾顯然相當安分了,摟了紫檀木在懷裏,埋首在她頸間安心睡去。
月光自在潑灑,一地的清輝,滿世界的幽靜。
而就在這幽靜中,不知過了多久,已睡去人突然睜開了清冷的眼睛,那眼中的冷意忽然加深了。
紫檀木悄無聲息的睜開眼,不著痕跡的嗅了嗅空中氣息,然後一個翻身將身邊的壓在身下,一手迅速捏住他鼻子,唇迅速覆上那玫瑰色的唇瓣。而她方送上嘴唇,那緊抿的唇瓣竟然第一時間劃開一個美麗的弧度。
紫檀木微有些詫異,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努力的用鼻子呼吸,氣息一轉後,又從口中渡入他口。
悟蒼絕瀾一雙丹鳳眼此刻亮的驚人,他的阿木第一次主動吻他,這讓他如何不驚喜,驚喜的整個心都要跳出來,自然不管不顧的吻了上去,加深加深再加深。
不料到他反應如此激烈,紫檀木又好氣又好笑,但空中的這種無色無味的迷魂藥太高級了,要不是她從小與毒物呆在一起本身又是百毒不侵,此刻怕是一點也發現不了。快要招架不住他的吻勢之際,空著的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他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