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他被推進了急救室,她站在門外等候。

送進去時他已經昏迷,所以她現在很擔心。

她雙眼直勾勾的望著,像是要看穿門板的阻隔,看到他在手術台上會是如何的煎熬。

她想著他,於是腦子裏泛起了諸多思緒。

他來上江是為了保護自己。這一點應該是真的,不然他為何不惜丟了性命也不退讓半步?

他在自己的別墅裝了攝像頭,他真的看見了自己在別墅中的一切活動?

脫衣,洗澡,睡覺?這些都有嗎?那自己豈不是……

他為何要保護自己?顯然不可能是為了明月集團,也不可能是因為自己是沈家的千金,那是為了什麽?害怕自己也像爸爸媽媽那樣無辜失蹤?生死不知?

他昨夜受了傷,為了什麽受的傷?

他叫葉秋,他真的是京城大家族的人嗎?

他,他,他!

她滿腦子都是他,想的越多,越覺得時間過的緩慢。

於是……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兩小時四十分鍾,在她幾乎忍不住要衝進去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她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兩步衝到門前等待著醫生出來宣布結果。

人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像他這麽無賴的人,肯定那麽老老實實就被閻王收走的。

對,他一定會沒事!

她想著,然後門開了!

“醫生,醫生,他怎麽樣?”她焦急的問,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醫生摘下口罩鬆氣道:“放心吧,已經渡過危險期了。失血過多,正在輸血。”

渡過危險期了?

她提著心忽然下落,腦子裏瞬間隻剩下這一句話,長長鬆了口氣,連忙道:“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醫生笑了笑,安慰了兩句轉身離開。

尹冷月正要衝進手術室,兩個醫護人員已經推著葉秋走了出來。

葉秋還沒有清醒,於是她沉默著跟著病床一路到了高護病房。

“你是他女朋友對吧?病人如果有什麽情況,立即按這個鈴鐺,我們會很快趕來的。另外讓你男朋友多休息,飲食記得給他多出一些補血的。”醫護人員交代說。

女朋友?

她愣了一下,這是一個在她生命力從未出現過的詞匯,於是她一時沒有反映過來,等她想起要解釋兩句的時候,醫護人員已經推門離開了。

她蹙了蹙眉,看了一眼**臉色依舊慘吧如紙的他,氣哼道:“哼,看在你流了那麽多血的份上就讓你占一回便宜。”

她說著,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

他這張臉她已經看過很多次,隻是以前不論怎麽看都隻覺得討厭,今天卻出乎意料的有些順眼,有些帥。

難道是因為他現在很白?所謂一白遮百醜嘛。

她想著,自己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淺笑,很美!

可惜他卻沒有看到。

“你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你呢?為何明明在我眼前卻又那麽遙遠?你身上藏了多少的秘密?你……會一直像今天,像以前在我身邊保護我嗎?”

她看著她,輕聲說著。

這一刻,仿佛時間都停止了,靜靜的。唯有她與他。

時間若都停止了,還有什麽可以持續蔓延?

在想你的夜,天亮的時候。

忘了是自己根本沒睡還是已經醒來。

窗外的街燈開始朦朧。

忘了是沒有熄滅還是剛點亮。

風吹過胸口,

一陣涼。

……

……

她守著他,天黑了。

如果她之前對沈千君說的是真的,那麽她明天就要離開上江,回歸眼睛。那麽這一夜便會成為她與他相處的最後一個夜晚。

“最後”這個詞仿佛天生便帶著一股悲情。

比如生命最後的一分鍾。

比如離別前的最後一分鍾。

比如你口袋裏最後的一塊錢。

比如這最後一夜。

索性這最後一夜,他沒有一直在睡覺。

晚上十點鍾,他醒了。

在那睜開眼的那一刻,她欣喜若狂。但當他目光看過來的那一刻,她立刻收斂了神情,恢複冰冷。

於是他無奈說:“你笑很好看,為什麽總繃著臉?”

她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卻把早已讓人送來的飯菜推到了他麵前。

飯菜還熱著,大多都是補血的,顯然她為此付出了一定的用心。

他搖了搖頭說:“秀色可餐。有你在,我便飽了!”

她一下瞪眼,冷冷道:“油嘴滑舌,什麽時候舌頭都不能動了才好。”

他笑了笑說:“我現在已經不能動了,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喂我。”

她再瞪眼!

什麽?竟然讓我喂你?怎麽可能!從小到大隻有我媽媽和惜姨喂我,我哪裏喂過別人?

“哼,不能動就不吃。”她氣呼呼道。

他挑了一下眼角,無奈說:“看來隻能餓死了。可憐我沒有被聶龍山那老頭子一巴掌拍死,卻落得一個餓死鬼的下場。”

她冷冷道:“你是在提醒我什麽嗎?”

他搖頭說:“我是在說我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呃,這句話其實也可以反過來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你說我是可憐還是可恨?”

“你是可惡!”

“……”

一分鍾後。

“我餓了。”

“餓著。”

“……”

兩分鍾後。

“我又餓了,都快餓昏了。”

“昏過去才好,省的在這裏囉嗦。”

“你還能不能有點良心?過河拆橋是不是?”

“我這頂多算是卸磨殺驢。”

“……”

十分鍾後。

“我說你喂人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別把頭看著牆,你不應該看著我嗎?喂喂喂,你把飯喂到我鼻子上了。”

“……”她無語,臉緋紅。

“上麵一點,再往上麵一點。唔。”他被一口飯塞進嘴裏,話被堵住。

“湯太燙了,你幫我吹吹。”

“呸。吹好了!”

“……”

足足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這場一人初次喂人吃飯,一人初次被人喂飯的晚餐才算馬馬虎虎的結束。

某人依舊躺在**,隻見臉上這一塊,那一塊,盡是飯菜的痕跡。

某女不好意思的端著保溫盒去洗刷了,回來的時候倒是很細節的帶回來一條擰幹水的濕毛巾。

一句話不說把毛巾扔到他的臉上,某人終於不敢再奢望完全沒有一點照顧人經驗的某人幫自己擦臉,他生怕她會把擦臉當成拖地。

擦過臉,將毛巾遞給她,他開口說:“幫忙拿根香煙唄。”

她瞪了他一眼,“找死?”

他自討沒趣的咧了咧嘴,不敢再提這茬。

她收拾完一切,重新坐在床邊的沙發上。

他看著她,開口說:“你換洗的衣服都沒帶,要不要回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