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八章忍忍就過去了!

琴音聽似中正平和,實則蘊含慍怒。

一曲畢。白十二輕輕鬆開手指,緩緩站了起來。

如今。再沒人阻擾他彈琴。他亦可以正大光明地享受興趣愛好。

但誰都聽得出來,白十二已無法寄情與琴音。

是誰改變了他?

亦或者,是他自己改變了?

白婉君目光迷茫地盯著自己的丈夫,將早已備好的茶水遞上去。白十二遲疑了一瞬,終於還是接過了茶水,微笑道:“幫我把琴收好。”

“收好?”白婉君眉頭微微一蹙,不解地問道。“以後不彈了嗎?”

“不彈了。”白十二輕歎一聲,呢喃道。“你沒察覺出來麽?我已經彈不好了。”

不論做什麽事兒,都追求一心一意。若不能將全部精神投入其中。是難以將一件事兒做好的。這世上大部分人並非追求十全十美的人。即便有些瑕疵,或者是做得勉強過得去,都會繼續下去。但白十二不行。

當他認為自己無法將一件事兒做好的時候,他會選擇放棄。

此刻,他便放棄了他近幾年最大的愛好。

白婉君沒有勸解什麽,目中掠過一絲不忍之色,柔聲道:“我會替你保管好。等什麽時候有心情了。我再幫你取出來。”

“嗯。謝謝。”白十二點頭。

正在收拾古琴的白婉君聽著自己的丈夫說出這兩個字。肩頭輕輕一顫,終是沒說什麽。

收拾了古琴,白婉君踱步來到喝茶的白十二身邊,輕聲詢問道:“十二。薛家邀請我們去參加薛貴的婚禮。”

白十二聞言,眉宇間掠過一絲異色,輕輕點頭:“去吧。我們做過對不起人家的事兒。即便不能明說,卻也可以當做賠罪。”

白婉君心中歎息。

其實——他什麽都知道。隻是不說罷了。

“我先去處理點事兒。待會兒我們一起過去。”白婉君說道。

“嗯。你也別太辛苦了。”白十二說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瞧著白十二這微略微疏遠的姿態,白婉君眼眸中閃過無數道色彩,最後定格為黯然。轉身離去。

——程嬰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單純的女人,但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從小就比許多女人過得幸福。沒因為家庭足夠富裕而缺少父母的關愛。相反,父母給予她的疼愛,是隨著家庭的經濟實力變強而增加的。

如今,在她的適婚年齡,她又遇到了自己願意為其去死的男人。

坦白誰,程嬰對自己這樣的心理不止一點也不高興。還有些擔心。

她從來不是一個為了愛可以什麽都不顧的女人。即便是愛,她也認為自己應該理性地去愛。像那晚發生的事兒,她不止當時做的時候心慌意亂,事後也忐忑不安。

這根本不像她會做的事兒!

可她同樣清楚地明白,即便讓自己再選擇一次,她還是會做同樣的事兒。陪他一起死!

這難道便是真愛?

程嬰唇角有點莫名其妙的笑容。盯著鏡子中穿著婚紗的自己,程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臉頰。

不管如何。那個自己的確深愛著的男人即將成為自己的丈夫。而自己,也將成為他的妻子。這便足夠了。至於以後碰到那種可能要陪他去死的時候究竟是感性選擇還是理性選擇。她現在無法給予自己答案。她隻知道,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值得自己去嫁。因為,在當自己決定陪他去死的時候,他選擇了自己一個人去死。

這應該是一個平凡女人做出的不平凡行為和事後的平凡感想吧?

“在想什麽?”

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男人的聲音。

微微轉頭,隻見薛貴麵帶溫柔微笑地盯著自己。眉宇間透著一抹促狹。看上去頗為迷人。

“哎呀,薛少。現在可不是你能進來的時候!”

程嬰的死黨忙不迭攔住了直欲進門的薛貴。

“為什麽?”薛貴笑眯眯地說道。

“因為你們還沒結婚啊。現在見麵可不是好兆頭。”女性死黨煞有其事地說道。

“你有男朋友嗎?”薛貴問道。

“額,目前沒有。但是追我的可不少哦。”女性死黨很是得意地說道。

“要我給你介紹幾個美型高富帥嗎?”薛貴似笑非笑地說道。

“真的?”女性死黨頓時來了精神。

薛貴介紹的男人能差到哪兒去?不,不是差。是好到這位小姑娘心花怒放。

“可以讓我進去見見老婆了吧?”薛貴說道。

“唉,為了我的幸福。進去吧。”

轟走了閑雜人等。薛貴麵帶微笑地來到程嬰背後。

她想起身,卻被薛貴壓住。理了理落到額前的青絲,薛貴衝著鏡子中的妻子笑道:“真漂亮。”

“哪有——”程嬰微微紅了臉頰,嗔道。“就會騙人。”

“那晚為什麽要陪我死?”薛貴點了一支煙,略微停頓後問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把你趕下車。也許我仍然能活下來。但你注定會死。”

“因為我喜歡你啊。”程嬰笑嘻嘻地說道。“電視上小說裏都是這樣說的,能為自己心愛的人而死,是最幸福的事兒。”

“你是那麽害怕死亡。”薛貴微笑道。

“是啊。事後我看見你躺在病**的樣子。也的確想過如果我沒有下車。可能一刀就結束了我的生命。我可沒你那麽扛得住。”程嬰輕歎一聲。“但不知道怎麽地,看著你隨時可能死掉的樣子。我就算再怕疼怕死,也還是希望我能幫你分擔幾刀。”

“為什麽?”薛貴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啊。笨蛋。”程嬰略微撒嬌地說道。

“喜歡不能當飯吃。”薛貴輕輕抱住程嬰的嬌軀,嘴唇貼著她的耳垂,柔聲道。“但的確可以讓人做出不理智的事兒。”

“程嬰。我一直不願結婚,是因為我還沒嚐試過初戀的時候,就徹底不相信愛情了。你可以想象,我生活的圈子。利益從來都是至高無上的。別說不是一個家族的人,即便是親戚。為了利益也會頭破血流,死傷慘重。”薛貴說道。

“我能理解。”程嬰輕輕挽住薛貴的手臂。“我父親和三叔在十年前。就為了幾千萬的生意徹底反目。”

“我不能保證在將來的某一天,為了你付出我整個薛家。我也沒有這個能力。”薛貴一字一頓地說道。“但至少我可以保證。當你成為我妻子的那一天。我會盡最大努力去保護你。愛你。”

程嬰的臉上微微泛紅,美麗的大眼睛中更是寫滿了歡喜,輕輕捧起薛貴那俊朗中略帶狂野的臉龐:“我知道的。當你一腳把我踢下車,獨自麵對死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有擔當,並且會為了我放棄很多很多的男人。”

薛貴笑了笑,很是感慨地說道:“我們並不像一對被愛情衝昏頭腦的男女。我們甚至在理智地分析現在,以及將來。你說,我們這樣的相處方式,會不會太冷漠了?”

“被衝昏頭腦的男女,也終究會在走了許多彎路後理智看待問題。”程嬰笑嘻嘻地說道。“我可不認為我們冷漠。相反。我覺得我們的婚後生活,會比大多數男女幸福。因為你永遠不會跟我吵架。甚至於。當有人要用刀捅我時,你會義無反顧地替我擋一刀。”

“前者我能做到。不吵架嘛——忍忍也就過去了。至於後者——”薛貴緊握著程嬰的手心,歪著腦袋思索半天。“我可能會因為怕疼而退縮。”

程嬰微微皺眉,嗔道:“膽小鬼。”

他這話有潛台詞。

她也懂得。

再疼。忍忍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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