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我是獨生子!
珍重?
這本身便是一個沉重的詞匯。
但凡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出這個詞匯,要麽是即將遠行,並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不會相見。要麽——永不相見。
作為韓家掌舵人,韓小藝對林澤這蘊含無窮意味的詞匯不可能不懂。
在林天王提著傷痕累累的林澤走出白家大門時,韓小藝雙腿一軟,無力地跪倒在地。
他走了——在留下一句珍重後,心灰意冷地被他父親領走了。
從此,他有了父親,有了父親,便有了家。
而她呢?
她隻剩下一個瘸了腿的弟弟。以及壓得她喘不過氣的韓家。
家是他向往已久的存在。曾經在某一段時間,他一度將韓家當做自己的家。
而現在,他終於有了一個真正的家。自己的家。
韓小藝跪倒在地,雙肩劇烈顫抖著。她在哽咽,卻再也流不出眼淚。紅腫的雙眼空洞而散亂。仿佛被人剝奪了靈魂,如同行屍走肉。
韓小寶一瘸一拐來到她的跟前,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姐。我們回家吧。”
“回家?”韓小藝茫然抬起頭。“哪個家?”
韓小寶錯愕。心痛卻無可奈何。
姐姐在白家對林澤的那份態度,韓小寶早已料到會是如今的結局。
一個將韓家當做家的男人,卻在最關鍵的時刻被無情地遺棄。換做任何人,恐怕也難以承受,無法接受。哪怕這個選擇本身就無比艱難。
他還能在姐姐做出決定後最後救姐姐一命——韓小寶已找不出什麽詞匯形容這個自己心中無比偉岸的男人。
“姐——”韓小寶苦澀地說道。“我們已經失去小林哥了——回去吧。”
……
林澤的傷勢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肋骨被打斷好幾根。其餘傷痕更是多得數不過來。以常規進程來說,沒個三五八月,別想行動正常。
但林天王並沒憐惜這個初次見麵的兒子,將他扔進轎車後,衝坐在前頭的嶽群說道:“滾到後麵來。”
“為什麽?”嶽群不解地問道。
“你丫坐的駕駛座。你會開車?”林天王拉開車門,罵罵咧咧道。“這他媽都是一群什麽人。一個瘸子,一個車盲,卻全坐在前麵!難道人類的智商在這二十多年前直接墮落到爬行時代?”
林天王二十多年沒開車,但車技仍然牛逼哄哄。
不止在轉彎的地方狂甩車尾玩飆車,更是車速超快。給人一種與靈魂的雙重刺激。忒過癮。
過癮歸過癮,但林澤卻暗暗叫苦。
這老王八蛋完全不理會自己的傷勢啊。有幾次痛的直接叫出聲來。還被林天王一頓鄙視。
末了。他隻好咬牙強撐。直至來到一幢奢華到沒邊的別墅前。
“這是哪兒?”嶽群探出頭,莫名其妙地問道。
別墅很大。
比韓家大。也比白家大。
嶽群作為一個常年住在院子裏的窮矮搓,根本沒見過這麽大的別墅。
林天王橫他一眼,喝道:“還不趕緊把他抬下車?”
嶽群忙不迭抱起林澤,往別墅裏麵走去。
陳瘸子一下車,便第一反應往別墅邊緣的保安處走去。
在韓家時,他便住在擋關的別墅口。來了這棟別墅,他也下意識地想在這兒守護。
韓家門神這個稱號,並不是平白無故來的。
“你去幹嘛?”林天王瞪著他說道。“進去隨便挑個房間。待會有醫生給你做全麵檢查。”
說罷大步往別墅裏麵走去。顯得毛糙而野蠻。
林澤躺在一間足有八十平的臥室。不管是家具還是建築風格,都充滿了抽象與狂草的做派。躺在**,他覺得腦子有點暈眩。便忙不迭閉上雙眼,平穩地呼吸。
咯吱。
房門被推開。林天王勾了勾手指,催趕嶽群出門。而後一屁股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認真地盯著林澤道:“怕疼嗎?”
“不怕——草!”
林天王那蒲扇大的手掌殘暴地用最原始方式給林澤接骨。
哢嚓。
哢嚓。
林澤覺得自己要升天了。
一陣翻白眼。
五分鍾過後。他滿頭大汗地躺在**,林天王則是點了一支煙,塞進林澤嘴巴道:“別要死要活。放心,死不了。”
啪嗒。
他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蹺起二郎腿道:“但躺個三五月是跑不掉了。”
“你怎麽不給我報仇?”林澤噴出一口濃煙,渾身僵硬地問道。
他不是一定要林天王報仇。但他得明白林天王的想法。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實在找不出別的話題——尤其是看著老王八蛋沒打算離開房間的跡象。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話題緩解一下。
林天王聞言,藐視他一眼,撇嘴道:“他又沒打我。”
“——”林澤說道。“但他打你兒子了。”
“等以後你兒子被人打了。你是給他一把菜刀,還是自己擰著菜刀去報仇?”
“——”
回答的很重口味。但林澤完全能明白。
打量一眼房間的格局,林澤問道:“這別墅誰的?”
“廢話。當然是我的。”林天王驕傲道。
“你哪來這麽多錢?”林澤好奇道。
“老子當年身居要職。給我塞紅包的能從故宮排到六環。”林天王得瑟道。
“——”
見過受賄的。
沒見過受賄受的這麽光明正大的。
林澤噴出一口濃煙,問道:“還回嶽群口中的院子嗎?”
這個問題他實在太關心了!
他清楚地知道,若是這個老王八蛋不願見自己,自己根本找不到他!
坦白說,他覺得這個老王八蛋像自己的兄弟多過父親。但要讓他再離開,林澤終究不樂意。
“院子?”林天王哈哈大笑。“監獄就監獄。說的那麽委婉幹嘛?”
“這麽多年——你一直在蹲監獄?”林澤心中微微泛酸。
不管這個老東西表現得多麽狂野癲瘋。但在監獄裏呆二十多年——他終究替老東西委屈心酸。
“嗯。”林天王點頭。
“為什麽?”林澤問道。
以他對老東西強大能量的認知。若是他要出來,恐怕沒幾個人敢說一個不字。
“我若出來,你二十歲之前小命難保。”林天王笑眯眯地說道。
“二十歲之後呢?”林澤揣摩出了意思。
在自己二十歲之前。有人不願他出來。他若出來,會拿自己泄憤。
也就是說——這個老東西為了自己,心甘情願犧牲了二十年自由。
“二十歲之後。你爹寂寞如大雪崩。唯我獨尊。”林天王腦袋呈四十五度上揚。唏噓不已。
“可你還是沒出來。”林澤說道。
二十歲之後,那些不願林天王出來的人,已經沒資格也不敢拿自己泄憤了。
“因為我沒等到好的機會——”林天王扼腕歎息。“沒有一個天神下凡般的華麗現身。怎麽體現我的牛比?”
“草你大爺——”林澤失聲罵道。
“對不起,我是獨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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