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瞧見了嗎?中午的時候新來的那個叫佟令宜的,自個兒去找了周先生。”
“啊,去幹嘛呀?”
那人又故作神秘道:“我瞧著抱的袋子裏裝了飯盒,好像是去給周先生送飯的。可人家周先生可不領情,那飯好端端放在那一口沒吃呢!”
說罷,周圍圍著的一圈人都哄堂大笑起來,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令宜。
“這才來第一天就厚著臉往上湊,要我肯定是做不出來。幸虧周先生大度不和她計較,不然可有她難堪的。”
“就是,我瞧著她那樣怕不是來上學的,是來勾引男人的吧!”
他們瞧不起她,甚至連背後議論也不願意避諱她。
課堂裏就那麽大,有些話一字一句地聽得分明。
令宜心裏難過得緊,望著窗外樹枝的眼睛酸澀的快要流出淚來。阿瑪額娘還在時她也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受不得一絲委屈的。可是現在寄人籬下,她想與人為善,偏偏人人都想針對她。
“你別往心裏去,這群少爺小姐就這樣。”
前頭的人忽然轉過身來開嗓安慰她,令宜這才看清她的臉龐。
不算漂亮,卻渾然有一種倔強清冷的美感。
“多謝你。”
她不善和人打交道,對於這樣的善意隻能真誠地道謝。
“我隻是不屑於和他們一道兒而已,不用謝我。”
“你......叫什麽名字?”
女子眼神淡然略過她的臉頰,回答道:“方晗。”
“方晗......還是......多謝你。”
方晗沒再回應,轉過身自顧自地讀著方才還未讀盡的書。
來到學堂的第一天,令宜就發現方晗和這裏的其他人並不一樣。
不知是她身上自帶的清冷疏離,還是她獨來獨往的行為,令宜總覺得這一方天地似乎困頓了她許久。
散學時路過周槐序休息的屋旁,令宜特地抬頭透過窗子瞧上了那麽一眼。
午時的飯盒還是安安靜靜地放在桌子原來的位置,沒人動過。
令宜很難想到他為什麽不餓,或者是他饑餓卻不願意自己送來的飯菜。
“喂!”
身後有人伸手拽住她,令宜不由得回首皺眉。
“我在喊你,你聽不見嗎?”是後座的女同學。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在喊我。”
下午聽方晗提過一嘴,她叫吳慧芸,是雲州城西吳家布莊的小姐。
吳家近幾年和洋人搭上了關係,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更何況吳家和校長也沾親帶故的。這個吳慧芸在學堂裏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幾乎沒人沒受過她的欺負。
令宜不想招惹她,道了歉就要走,卻被她扣著胳膊不讓。
“今天來的周先生就是周家那個少爺吧,他可真的好不待見你。不是說定了親嗎,怎麽還在學堂裏跟你裝不認識?”校長是她的遠方表叔,又上趕著巴結吳家,自然將前幾日周槐序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你......能不能放開我。”
“他是不是不願意娶你啊?”
吳慧芸這話說著直白剖骨,叫人痛徹心扉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她所說的是不可逃避的事實。
令宜不知說什麽好,隻能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