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今夜沒有月色,星辰也被烏雲隱去。
大地陷入一片陰翳。
客棧裏,沒有人走動,四處靜悄悄的。
隻有幾盞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亮,時不時劈啪作響。
房間裏,許長夜盤膝坐在床頭。
並沒有修煉,而是在閉目養神。
他在等。
等待著一些人上鉤。
俄頃,房門被輕輕敲響。
許長夜緩緩睜開眸子,感知到了門外來人。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徑直下床走過去打開了房門,並沒有什麽防備。
當不出意料地看到門外那道倩影後,他突然有些想笑。
“蘇姑娘是有深夜上門的習慣嗎?一天一次?”
門外,蘇紫煙臉上的淺笑一滯,無語地白了許長夜一眼。
“不解風情的家夥......你以為我願意來嗎,還不是怕你住得不適應。”
許長夜挑眉道:“原來如此,多謝蘇姑娘關心。”
“不過...”許長夜話鋒一轉,狹促道:“你那位兄長貌似不讓你與我接觸了吧,你怕不是要用我故意挑戰你兄長的底線吧?”
蘇紫煙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你偷聽了我們的對話?真不禮貌......”
許長夜擺擺手,道:“別誤會,在下可做不出那等無聊的事情,隻是你那位兄長的意思,委實明顯了些。”
“嘻嘻嘻,是嘛?我怎麽沒注意到呢......放心吧,我可沒有要利用你的意思,隻是單純無聊,想找個人聊天解悶兒。想來想去,就你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所以,不請我進去坐坐?”
“蘇姑娘都這麽說了,我要是不讓你進去,豈不顯得我狹隘了。既然如此,姑娘請進。”
許長夜側開身子,讓出一條路。
手上還搭了一個“請”的動作。
少女嫣然一笑,也不見外,邁步就進了許長夜的房間。
先是環顧了一遍房間的陳設,發現沒什麽出奇的地方後,就隨意坐了下來,玉臂撐起,拄著精致的下頷。
似乎在等待著許長夜坐到她的對麵,為她倒上一杯溫熱的茶水。
可是,許長夜一點沒有要顧忌她的意思,徑自坐回到了床頭,盤膝入定,閉目凝神。
少女忍耐,許長夜入定。
少女再忍耐,許長夜仍入定。
少女快要忍不住了,許長夜還是安靜的入定。
終於,少女爆發了。
“喂,許長夜,有你這麽對待客人的嘛?上來就不管不問,你把我當空氣了嗎?”
蘇紫煙明顯被氣到了,胸前傲人的資本不停地起伏。小臉氣鼓鼓的,一副興師問罪狀。
許長夜不慌不忙的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少女,然後奔著氣死人的態度開口道:“不會,你比空氣顯眼。”
蘇紫煙:“......”
蘇紫煙氣的緊咬銀牙,瞪了許長夜一眼。
“我謝謝你的評價......”
說著,她就要起身離開。
還沒等到她走到房門的位置,身後突然不緊不慢地傳來一道聲音。
“其實,你可以在這裏等一會兒的。”
蘇紫煙腳步一頓,貝齒輕咬著嬌嫩唇瓣。
頭也不回,滿是怨氣地說道:“等在這幹嘛,受你的冷落?還是給你守夜?”
“不,等在這裏看魚兒上鉤。”
悠悠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戲謔。
蘇紫煙豁然回首,看向床頭盤坐的男人...
......
深夜裏,僅僅帶來微弱光明的油燈不知何時也熄滅了。
客棧徹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過去多久,一聲淒慘的哭啼響徹客棧。
是那個客棧主家,那個小男孩的聲音。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徹底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緊接著,就是一陣混亂的聲音交雜響起。
人喊、馬嘶,金鐵撞擊聲,東西被打翻,摔壞的聲音此起彼伏。
伴隨其中的,還有短暫而璀璨的靈芒。
那是修士爆發靈力的特征。
持續的時間很短,不足一炷香。
最後,一切歸於沉寂。
再不多時,客棧的院落裏突然明亮了起來。
諸多經常被修士用於照明的長明石被擺放到了各處,整個院子瞬間亮如白晝。
彼時,二樓末尾的房間,窗戶悄悄打開了一條縫。
縫隙裏透出一雙靈動的眼睛。
當這雙靈動的眼睛看清楚院子裏的情形後,瞳孔驟然一縮。
而後,窗子的縫隙就被複原。
房間裏,蘇紫煙臉色煞白。
本來靈動的眼睛,突然失去了光彩,變得黯淡。
她無助地望向許長夜,言語間驚魂未定。
“怎...怎麽...會,這樣?”
對此,許長夜隻得無奈的聳聳肩。
現在,他還沒辦法回答少女的問題。
魚是上鉤了,可是又是哪裏來的魚呢?
......
客棧的院子裏。
那對老夫妻倒在血泊裏,早就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以蘇紫昂為首的一眾紫衣族族人靠攏在一起,手持兵刃,身上湧動靈芒,戒備地看著四周。
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傷勢。
不嚴重,但顯得很狼狽。
而與之形成對峙局麵的,是一夥陌生人。
人數大概相差無幾,但論氣息的強盛程度就要比蘇紫昂他們強上不少。
這夥陌生人服飾駁雜,穿什麽的都有。
衣著五顏六色,樣式三教九流,一鍋大雜燴。
他們也是手持兵刃,其上靈光流轉,凶威彌漫,明顯都是一些經常飲血的法器。
明明人數仿佛,但這群陌生人竟然能對蘇紫昂他們形成包圍的態勢。
他們皆是一臉不屑地注視著紫衣族人們。
冷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魚肉。
在被包圍的紫衣族隊伍當中,有一個小男孩被緊緊的護在正中。
他正是客棧主家,那對老夫妻的孫子。
他沒死,被蘇紫昂及時救了下來。
但是明顯也被嚇得不輕。
身體一個勁兒地顫抖著,聲音早就嘶啞了,此時迷茫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老夫妻,無聲地哭泣著。
劍拔弩張的氣氛蔓延。
逼仄的小院裏滿是肅殺之氣。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要擅殺無辜之人,還要對我等下毒手?”
蘇紫昂手持長劍,立於隊伍最前方。
他一條臂膀受了傷,鮮血直流。
但此際依舊冷眼以對,劍尖遙指這群亡命之徒。
然而,對於他暴怒的詢問,在場這群亡命之徒卻好像是置若未聞。
誰都沒有開口回應。
就在蘇紫昂有些不耐煩,正欲再問的時候,這群陌生人的後麵突然有人喊道。
“老大到!”
蘇紫昂的瞳孔頓時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