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相，朕知道你忠心為國。馮媚兒與其奴勾連謀逆，定然和你無關。你來救駕，朕很高興。”
秦明望著下麵，冷靜的喊道。
本來被迫魚死網破的馮嚴，聽到這句話，慌忙攔住趙峰的人馬，望著秦明。
因為秦明這句話，馮嚴動搖了。
他心裏清楚，即便自己掌權多年，即便上麵的皇帝如何荒唐，可是眼下大秦國的人，還是心向秦氏的。
自己也許可以在這裏冒險弑君，但是之後自己就會成為全天下的公敵。
穆青和淩嵐都有些疑惑地看向秦明，他們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還要抓馮嚴的皇帝，怎麽忽然間變了臉。
馮嚴權衡再三，最終還是他謹慎的一麵占了上風。
他裝作很感動的模樣，磕頭請罪道：“陛下，臣教女無方，養出這等無父無夫無君的孽障來。”
一旁的趙峰看著馮嚴，麵上有些難看。
他沒想到都到了這一步，馮嚴竟然主動叫停了。
秦明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馮嚴，這一番對決，隻有他們兩人心裏才清楚，誰都沒占到便宜，隻是二人都沒有把握獲勝。
是妥協。
秦明緊緊地握住淩嵐的手，心中充滿了不甘，張口道：“馮相請起，朕知道你對朕對大秦的忠心。馮媚兒過去恃寵而驕，如今又因失寵，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說到這裏，秦明頓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道：“朕知道，這件事和你馮相，和你們相府的人都無關。”
這句話，算是為今日的事情定了調。
今後也不可能用這件事來對付馮嚴了。
馮嚴磕頭道：“陛下聖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馮嚴道：“如今京城裏的官員和百姓們都知道了這件事，請陛下下旨，將這件事昭告天下，免得將來有人拿這件事來攻擊臣，汙蔑臣對陛下的忠心。”
秦明點頭答應了，道：“準奏。”
之後秦明下旨，昭告天下，後妃馮媚兒先是恃寵而驕，忤逆天子。其後被罰，又因失寵，便生歹意，勾連奴才，陰謀弑君。
今天子已經查明，此事係馮媚兒一人所為，與其父馮嚴及馮家其餘人無關。
念在馮相多年為國的份上，天子不追究馮家，隻罰馮相半年俸祿。
馮媚兒和鬼奴謀逆伏誅，將二人屍首懸於城門曝曬十日，以警天下。
等到秦明抱著淩嵐從倚翠樓裏出來的時候，諸葛鈺貼心地把自己頭上的帷帽給了淩嵐。
馮嚴和趙峰，以及後麵趕來的大臣們都貴跪在倚翠樓外。
樓裏的嫖客和妓女們都被趕到了角落裏跪著。
秦明走出門，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倚翠樓，對莫興穀道：“倚翠樓私藏馮媚兒，老鴇龜公與其同罪！樓裏的妓女全部除籍為良，發回原籍。”
這話一出，一旁被衙役押著的老鴇和龜公兩眼一翻，嚇得暈了過去。
那些妓女們聽到能夠除籍為良，有的歡喜謝恩，有的卻是滿麵愁苦。
更有的妓女，順勢拉住身邊的嫖客不鬆手，顯然是想要跟著熟客離開。
秦明之所以這樣做，也不完全是為了泄私憤。
不管怎麽說，淩嵐被擄到青樓裏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恐怕對其名聲有損。
因此秦明便把這倚翠樓鏟平了，散了這些妓女，也好使得這件事討論度低些。
安排完這些事，秦明抱著淩嵐上了宮裏的禦輦，與諸葛鈺三人同車。
穆青和夏陽領著侍衛把禦輦牢牢圍住，他們都有些不甘心，就這樣放過了馮嚴。
臨走之前，馮嚴上前稟道：“陛下，臣的病已經好了，明日回朝。”
秦明冷哼一聲道：“如此甚好。”
隨著禦輦緩緩離開倚翠樓，穆青和夏陽也領著左衛禁衛軍離開。
馮嚴望著禦輦遠去的方向，表情陰晴不定，他不知道，剛才的妥協是對還是錯。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確是低估了皇帝。
趙峰有些不甘地道：“相爺，今日這麽好的機會，怎麽白白放棄了？”
馮嚴沉聲道：“好機會？不，這不是好機會。今日即便我們殺了他，背上弑君謀逆的罪名，也會成為天下人的公敵。”
趙峰聽馮嚴這樣說，心裏卻不大認可，隻覺得相爺放棄了難得的好機會。
右衛禁衛軍從倚翠樓裏出來之後，負責善後的莫興穀就忙碌了起來。
他一麵安排人盤查嫖客的身份，然後放走，一麵核查妓女的身份。
馮嚴看到莫興穀，道：“你是何人？”
莫興穀上前行禮道：“臣原本是長安縣縣丞，今日蒙陛下恩典，提拔為長安縣縣令了。”
趙峰是認得長安縣縣令姚朝元的，罵道：“你算什麽東西？姚朝元呢？”
麵對馮嚴和趙峰，莫興穀心裏自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強撐著膽子道：“姚朝元因為忤逆陛下，已經被下了獄，等候陛下發落。”
趙峰憋了一肚火，拔刀怒道：“定是你這狗賊搬弄是非，看我斬了你！”
馮嚴喝道：“住手！”
趙峰聞言，這才悻悻地收回刀。
馮嚴看著莫興穀，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叫莫興穀？本相記下了。”
他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莫興穀隻覺遍體生寒，比剛才被趙峰拿刀指著還讓人害怕。
馮嚴領著趙峰等人走後，莫興穀有些無力地看向黝黑無盡的天空。
升職的喜悅此刻早已被對未來的擔憂所取代。
禦輦裏，因為被馮嚴擺了一道，秦明一直沉著臉。
諸葛鈺知道皇帝心情不好，乖巧地坐在一旁，不敢說話。
過了好一會，淩嵐終於忍不住，歉疚道：“陛下，今日都是因為我不小心，才鬧成這樣……”
秦明抬頭，見二女一臉擔憂，才明白，是自己剛才的模樣嚇著二人了。
便笑道：“無事，朕在想明日朝會上的事，一時出了神。”
他見二女有些局促，對淩嵐道：“本來今日，朕隻求能救出淩將軍。如今淩將軍安然無恙，於朕而言，世上沒有比這再重要的事了。”
淩嵐聽了這話，俏臉飛霞，低下眼眸，含羞道：“淩嵐多謝陛下關懷。”
看見美人低眸羞答答，秦明頓覺賞心悅目至極。
今日能救出淩嵐，秦明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