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裏的消息，曆來傳播得都很快。

就在何正兌換賭籌的時間裏，這個消息已經傳出了賭坊。

附近的百姓聽說有人敢和何都監叫板，凡是手裏活能放下的，都撇了手裏的活，湧進賭坊裏。

原本天字號房是不許外人圍觀的，眼見樓下探頭探腦的人越來越多，那兩個守樓梯的大漢也有些心虛，趕忙向李管事求救。

李管事思量這正是吸引人的大好機會，而且人太多，強攔著萬一起了衝突，賭坊未必能占便宜。

想通了這一點，李管事便命人把樓下的地字房清了，隆重地布置了起來，同時讓聚財賭坊的夥計們去外麵宣傳。

秦明自己都沒有料到，會鬧得這樣大。

夏陽提醒道：“陛下，要是被官員們認出來，恐怕不好。”

秦明笑道：“無妨，在那些人眼中，朕做什麽都不對，不差這一點。”

這時李管事滿麵堆笑地走過來，道：“兩位郎君，本賭坊為了兩位能夠盡興，特意在樓下為兩位準備了場地。”

說到這裏，周圍看熱鬧的已經開始起哄了。

何正身邊的幫閑叫囂道：“何都監，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看您的手段。”

對於何正和他身邊的人來說，秦明現在就是他們碗裏的一塊肉。

這些幫閑們已經想好了等會拍馬屁的話。

他們望著秦明麵前小山似的賭籌，眼睛都挪不開。

隻要能從那小山上掰下一塊石子來，他們一年的吃喝就有了。

何正故作大度，笑吟吟地望著秦明道：“秦郎君以為如何？”

秦明笑道：“客隨主便，既然李管事盛情相邀，某自然沒有掃興的道理。”

周圍人聽見這話都轟的一聲喊叫起來，道：“有好戲看了！”

秦明和何正互相謙讓著，在眾人和賭坊夥計的簇擁下，來到了樓下。

一樓的地字房裏，早已擠得滿滿當當。

要不是有賭坊的夥計在前麵開路，強行推開一夥人，秦明都懷疑自己能不能走到賭桌前。

待好不容易走到賭桌前，何正麵東朝西，秦明麵西朝東，二人隔著賭桌站定。

身邊兩個身材婀娜的小美人，手裏捧著骰盅，笑著奉上，齊聲道：“恭祝郎君鴻運當頭。”

遇到秦明這麽個肥羊，何正心中高興，忍不住在那小美人身上捏了一把，順手挑著她的下巴，笑道：“小肉兒，等會陪爺樂嗬樂嗬。”

那小美人微微頷首，眉眼帶笑，嗔怒道：“旁邊這麽多人看著呢。”

口裏雖說著責備的話，但是聽在一眾男子耳中，那個身子不軟幾分。

另一邊，秦明倒是也想學何正，占一占身邊美人的便宜。

奈何這會兒淩嵐就站在身後虎視眈眈。

秦明和何正二人取了骰盅，放在麵前的賭桌上。

跟著李管事領著兩個壯漢，抱著二人的賭籌放到了桌子上。

當兩座小山一般的玉籌呼啦啦堆上賭桌。

周圍的人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頓時炸開了。

“這得是多少錢？”

“難怪都說何都監富可敵國，這麽多錢，便是給我十輩子我也掙不來！”

有人驚道：“何都監有此財力並不意外，那位郎君是什麽人物？也有此等財力？”

眾人都望向秦明，心想，這麽一個年輕的後生，不知是京城哪家的公子。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秦明隱約聽到有人說：“這樣標致闊綽的後生，可惜了，遇到了何都監，今日是別想全身而退了。”

盡管對於秦明敢於挑釁何都監的事情，眾人都很支持，可是眾人並不看好秦明。

何正聽到那些同情秦明的聲音，臉上有幾分不悅，便對秦明道：“郎君，可準備好了？”

秦明掂了掂手裏的骰盅，笑道：“隨時可以開始。”

何正喝了一聲：“好！”

然後猛地搖起手裏的骰子。

說話的眾人見此，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何正手裏的骰盅。

無數眼珠隨著那骰盅上下翻動。

等到何正大喝一聲，把骰盅扣在賭桌上。

眾人一頓，仿佛被骰盅吸走的魂回到了身體一般。

然後自然地都看向秦明。

盡管夏陽和淩嵐對賭術一竅不通，可是二人憑感覺都知道，這個何都監不是個平常人物。

夏陽趁人不注意，對留在一樓，混在人群裏的幾個侍衛試了幾個眼色。

在夏陽的心中，什麽賭場規矩都是狗屁，要是這些人正敢惹皇帝不高興。

他不在乎當場大開殺戒，一把火燒了這個聚財賭坊。

淩嵐則是擔心秦明這般胡鬧，最後不好收場。

堂堂皇帝要是賴了賭賬，那自然是要被百姓取笑的。

就在夏陽和淩嵐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時候，秦明終於在眾人的注視下，晃動了手裏的骰盅。

與何正激烈的晃動，讓骰盅上下翻飛不同。

秦明的動作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個外行人。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輕那樣的小，像是沒有力氣一般。

眾人側耳傾聽，幾乎聽不見骰盅和骰子碰撞的聲音。

等到秦明扣住骰盅，說了一聲：“好了。”

眾人臉色驟變，他們懷疑，秦明骰盅裏的骰子甚至沒有翻麵。

“這……是哪裏來的冤種？”

人群中再次炸開了，本來是看熱鬧的人們，現在不由同情起了秦明來。

夏陽和淩嵐臉色也有點難看，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幾分尷尬。

何正看到這一幕，忍著笑，問道：“郎君，骰盅落下，可不能後悔了。”

此刻秦明依舊淡然自若，笑道：“當然。”

何正笑著看向李管事，笑道：“請李管事發令，我二人同時起盅。”

對於秦明的表現，李管事也是愣了愣，聽到何正的話。

他掩嘴咳了一聲，笑道：“好，諸位莫要吵，馬上啟盅了！”

這個時候，有不少人裏外的跑動。

原來就在秦明和何正二人搖骰子的時候，外麵也有人拿二人的輸贏坐起莊來。

那些看到秦明這番表現的，都慌忙跑出去改押。

同時也有本來不打算下注的，看到秦明的表現，急著出去押何正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