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興穀雖然氣力不及衙役,可是為了在秦明麵前表現,這十杖也是用盡了力氣的。

再加上他手頭不準,幾次都打在了何正的腰間。

何正挨了莫興穀這十杖,比挨了衙役二十杖還要疼。

等到莫興穀喘著氣,把手裏的刑杖丟給衙役的時候,何正已經叫不出聲了。

他一張原本蠟黃的臉,如今漲得通紅。

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看著莫興穀,嘴裏叫道:“莫興穀!從此老子和你勢不兩立!”

郭夫人見到小弟如此,真如心頭剜肉一般疼。

她撲在何正身上,哭道:“小弟,你怎麽樣?”

何正淒聲道:“阿姊,快請姐夫來救救小弟。”

郭夫人哭道:“夫君片刻便至,等他來了,今日欺負你的這些惡人們,一個也別想活著!”

打完了何正,莫興穀看了一眼秦明,見秦明臉上有幾分讚賞之色,心裏甚是高興。

“郭夫人,本官要繼續審案了,請你離開嫌犯身邊。”莫興穀冷聲道。

這個時候,郭夫人也不敢和莫興穀強硬了。

她怒視了莫興穀一眼,然後小聲對何正道:“你隻管都應下,以後有夫君為你翻案。”

郭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大也不算小。

顯然有意讓公堂裏的人都聽見。

她就是要**裸地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秦明還有莫興穀。

即便今日定了何正的罪,她也有本事翻案。

秦明和莫興穀自然是不怕的。

可是陳氏聽了這話,麵上卻有些變化。

盡管夏陽之前說了許多話,讓陳氏才敢出來作證。

可是真麵對郭夫人,陳氏心裏還是有幾分害怕的。

莫興穀哪裏容陳氏多想,道:“陳氏,你繼續說。”

陳氏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滿眼威脅的何正郭夫人二人,又扭頭偷偷看了看莫興穀和秦明。

夏陽見陳氏不說話,急道:“楊夫人,你有什麽盡管說。有我們家郎君在此,誰也傷不了你。”

秦明見陳氏不說話,微微蹙眉。

那陳氏見秦明蹙眉,心下卻另有一番計較,想隻為了這張臉,也值了。

因此便對莫興穀行禮道:“長官請聽奴言。”

“去年清明,奴與我那冤家一起出城掃墓春遊。走到城西外,忽然天降大雨。奴與夫君不曾備雨具,被淋成了落湯雞。”

“也是我那冤家昏了頭,他見雨大,恐把我淋病了。便指著前麵一所宅院對我說:‘那裏是何都監別墅,我與何都監也有幾麵之緣,不如我們借它這裏避個雨。’”

“奴家原本不情願,一則雨大,二則耐不住我那冤家的勸,便依了他,敲開了那扇門。”

說到這裏,陳氏像是想起了痛哭的事,大哭起來。

可秦明分明看出,陳氏隻是幹嚎,並無幾分傷心,想來她的話裏有幾分不實。

不過沒人打斷她。

陳氏哭了幾聲,繼續道:“奴家原本想,我那冤家是個沒出息的,哪能結交何都監這樣的人物。”

“敲開了門,正如我所預料的,門人並不放我和丈夫進去。”

“正在我們想要離開的時候,一輛馬車忽然停在了門口。”

“那門人見到這輛馬車,趕忙打發我們夫妻道:‘我們主人回來了,你們快些走開,免得惹惱了他,不是好相與的。’”

“奴家聞言,自然拉著丈夫便要走,走出幾步,卻聽見背後有人喚。”

“你家轉過頭……就見這位何都監被人撐著傘,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那沒出息的冤家見了何都監,慌得行禮,說明了躲雨之意。”

“當時何都監竟一口答應了,奴家也沒多想,隻當是遇到了好人。”

“奴家與丈夫小心翼翼到了大宅院裏,不想卻有奴仆好茶好水地伺候。”

陳氏冷笑幾聲道:“我那冤家還向我吹噓,這位何都監與他如何如何相熟,如何如何投緣。當時奴家不知就裏,還真信了幾分。”

“及至後來,一個侍女過來對我說:‘夫人衣服都濕了,有失體麵又易感風寒,不如入內換一身幹淨衣服。’”

“我那糊塗的冤家也沒多想,便催促我跟著侍女去了……”

說到這裏,陳氏又大聲哭了起來,道:“誰知……誰知……我隨那侍女到了一間房裏換衣服……”

陳氏指著何正罵道:“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闖了進來,不由分說,便……”

“奴家一介婦人,實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陳氏這一番話,說得有鼻子有眼,盡管有些省略,可是也給了眾人足夠的提示。

何正聽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是屁股上的疼卻又讓他閉上了嘴。

莫興穀道:“那他又是如何謀害你丈夫的?”

陳氏嗚嗚咽咽道:“自那日之後,何正便常讓手下人拉著我丈夫在賭坊中徹夜不歸,他卻偷偷跑進家裏,向我求歡。”

“小婦人心中淒苦,卻不知對誰說。隻能委曲求全,艱難度日。”

“如此過了許久,一日何正忽然對我說:‘你那丈夫好像今日看出了些端倪,為了你我今後的方便,不如除了他吧?’”

“奴家聽了,自然是不許。當時何正也答應了,奴家隻當這件事過去了。”

“誰知過了幾日……官府的人來告訴奴家,說奴家的丈夫在賭坊裏想要謀害何正,被何正的奴仆打死了。”

“當時奴家便知這是何正用的手段。”

“奈何何正手眼通天,奴家便是有心為丈夫叫屈,也不知向誰訴冤。”

陳氏繼續哭道:“奴家原本也想陪著丈夫去的,隻是想到他冤死,若不為他申冤,有何麵目見他?”

“不枉奴家這些天的委屈,總算等到了今日。”

聽到這裏,何正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道:“賤人!那日分明是你勾引我在先!如今你反倒倒打一耙!”

陳氏哭道:“如今長官在此,我不懼你。我好好一個良家婦人,怎麽會勾引你這沒臉沒皮的人。”

何正抬起頭,對莫興穀道:“此婦人定是受人指使汙蔑小人!”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衙役奔來,道:“郭尚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