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秦明這番話，馮嚴勃然道：“陛下！天子無私事！後位乃是天下之母，關乎天下萬民。”
秦明冷笑道：“馮相不同意朕立淩嵐為後？”
馮嚴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道：“陛下，當初淩家領兵抗金不利，險些亡國。如今陛下要立淩家女為後，臣以為不妥。”
秦明沉下臉，道：“當初淩家為何戰敗？馮相，你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馮嚴沉聲道：“此案早有定論，陛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明冷哼一聲道：“關於淩大將軍當年戰敗一事，朕這些天也聽到這些不同的說法。正要與群臣們商議，是不是該重新審理此案。既然馮相開了這口，那再好不過了。”
馮嚴忙道：“陛下！當年淩元駒大意輕敵，致使數萬士兵喪命邊關，乃是不爭的事實。陛下是為淩嵐美色所誤，竟不顧是非顛倒黑白，如此怎麽對得起先皇和先皇太後！”
說到這裏，馮嚴激動地跪倒在地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馮嚴的黨羽，以大理寺卿朱新霽和戶部尚書聶承望為首的大臣們，都齊齊跪倒，高呼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許一清站出來，怒道：“馮嚴！你們是想逼宮嗎？”
馮嚴回頭看向許一清，怒道：“許一清，你們這些鼠輩，隻想著討好陛下，置國事於不顧。你們怎麽對得起先皇和先皇太後對你們的提拔！”
許一清大怒，罵道：“馮嚴老賊！你也有臉提先皇和先皇太後！”
兩夥人再次在含元殿裏罵了起來。
高忠義趕忙喊停。
下麵大臣聽到高忠義的聲音，都忍著閉上了嘴。
秦明望著下麵的人，忽然笑了，起身就走。
馮嚴趕忙道：“陛下！”
秦明回頭望著馮嚴，笑道：“朕說過了，朕意已決。你們若喜歡，大可在這裏吵上三日。高忠義，馬上擬旨昭告天下，朕要立淩家女淩嵐為皇後。”
說完秦明走出幾步，又回頭道：“為這些大臣們準備些茶水，讓他們放開了吵，別說朝廷虧待他們。”
秦明走後，許一清甚是得意，和趙德芳等人笑著離開了。
這些人走後，馮嚴陰沉著臉。
現在皇帝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涉及朝堂外的事情，他還能使上力。
在這朝堂內，尤其是在這皇宮內，馮嚴感覺自己越來越有心無力了。
大理寺卿朱新霽和戶部尚書對望一眼，二人小心地扶起馮嚴，道：“陛下如今再也聽不進我們的話了，這可如何是好……”
自從馮媚兒死後，皇帝對他們的話要麽是當成耳旁風，要麽是強硬地對著幹。
如果這些事情涉及朝堂外，他們還可以用過去經營的官員們掣肘。
可是像立後納妃這樣皇宮內部的事情，他們的手就伸不進去了。
馮嚴咬著後槽牙道：“且讓他們得意幾日，我已給忻州刺史去了信，隻要右賢王進攻，他馬上領兵撤出忻州。”
“我倒要看看，如果忻州落到金人手裏，咱們的這位陛下，和許一清這幫人，還能不能如現在這樣囂張。”
盡管馮嚴的聲音很小，可周圍幾個大臣還是聽見了。
眾人都是心中一凜。
雖然他們都是馮嚴的黨羽，可是要這樣讓土與敵，他們心裏多少有些不安。
從含元殿離開，秦明猛走出幾步，然後拍著旁邊一根宮柱，怒道：“馮嚴這個老匹夫！朕與他不共戴天！”
高忠義在一旁小聲勸慰道：“請陛下息怒。”
秦明對高忠義道：“回禦書房，今日朕就要昭告天下。”
回到禦書房後，由諸葛優擬旨，很快冊立皇後的詔書就寫完了。
次日，這封詔書就在長安城內引起了轟動。
大家對皇帝接連納妃立後的事情都覺得意外。
街頭巷尾都是在議論這些事情。
因為皇帝前幾日才納了馮萱兒為妃，如今要立淩家女為後。
馮家陷害淩家的事情，在百姓中傳播甚廣。
於是有心人就推測，皇帝才處死了馮媚兒，之所以又納了馮萱兒為妃，都是被馮嚴逼迫的。
皇帝為了反抗馮嚴，就挑選了淩家女作為皇後。
這種說法在百姓中不脛而走，越傳越廣。
後麵說書先生也參與進來，繪聲繪色地向街頭巷尾講述奸相馮嚴如何逼迫皇帝。
為了不讓後位落到馮家人手中，皇帝和淩家聯手等等。
秦明後來聽到柳三變轉述，真是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他自己是當事人，自己也信了。
在昭告天下立後的事情之後，秦明接下來做了兩件事。
一件事是快馬回信在金國鳳翔城的淩騰，言明秦國皇帝願意和金國和親。
但是秦國皇後之位已定，且已經昭告天下，不能更改了。
秦國皇帝願以貴妃之位迎娶金國公主。
另外一件事，就是關於淩家。
秦明在昭告天下的同時，就命宮中太監把早些年皇太後準備好的，皇後的聘禮送到淩家。
前腳聘禮剛走，後腳秦明就和淩嵐一起離開皇宮，朝著距離長安城不遠的雲陽縣。
自淩家被罷官除爵之後，就回到了淩家老家雲陽居住。
淩老夫人忽然聽說皇帝下詔要立淩嵐為後，淩老夫人第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家人看錯了。
直到淩家人再三向淩老夫人確認，朝廷詔書就是這樣寫的。
淩老夫人勃然大怒，道：“當年皇太後仗勢把我的孫女從淩家奪走，如今她的兒子又仗勢強娶我孫女，他們秦家真當我們淩家是好欺負的不成？不行！我要進宮麵聖！”
淩家人都知道，淩老夫人隨著年紀增大，越來越容易偏激了。
這要是讓她入京，必然會惹惱皇帝，到時候淩家想要在此鄉間安居樂業怕是都不行了。
因此淩家人都阻止淩老夫人入京。
如此爭執了兩日，又有宮內太監送來淩嵐的聘禮。
雲陽縣令親自領著，送到淩家來。
淩老夫人大怒，大喊著讓人把這些太監和聘禮都趕出去。
淩家人哪裏還敢讓淩老夫人出來見人，都哄著老夫人，然後把聘禮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