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一開始,姬康立即後跳一步,大聲喊道:
“等等!我知道你很厲害,你的每一場比賽我都有來看,我自認打不過你。”
墨衍眉頭一挑,斜睨著他。
這是求饒的節奏?剛剛還說一定會贏了你,轉眼就要求饒?現在的人都跟蒙邱宇一樣無恥了嗎?
“隻要你肯認輸,日後待我複國,定將整個魏國的地盤封給你,怎麽樣?夠意思吧。你這麽厲害,我以後一定還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不用害怕功高蓋主,我不會質疑你的忠心的!”
“……”
墨衍嘴角一抽,這個人果然腦子有病。
就算是想用魏國的土地來收買人,你至少也得擁有這片土地才行啊!
隨手畫張餅就想套了白狼,真是腦回路清奇。
“那你的複國大業已經進行到哪裏了?”墨衍隨意的站在台上,周身沒有做任何防備,也不懼姬康突然發難。
姬康神秘一笑,湊過頭來,壓低聲音:“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能說出去!”
墨衍微微點頭,笑吟吟的看著他,這個無厘頭的男人倒是有趣。
姬康眼中滿是得意的神色,聲音壓得更低:“其實,不隻是魏、韓、趙三家,就是其餘幾國,我也有所謀劃,你若是肯歸附與我,定能……”
姬康的聲音越壓越低,靠墨衍也越來越近,見到墨衍沒有任何反應,姬康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一柄散發著綠幽幽的匕首向墨衍的小腹刺去。
即便手下有此動作,姬康口中的話依舊沒有停止。
“定能助我一統天下,到那時……呃……”
低沉沙啞的聲音戛然而止,姬康瞪大了眼睛看著墨衍,眼裏滿是驚駭。
原來在姬康剛一有所動作的時候,墨衍便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憑借自身強大的體質,墨衍自然是無所畏懼。
姬康的絕命匕首甚至連墨衍的衣服表麵都沒有劃破,完完全全被阻隔在了外麵。
“怎麽不說了,到那時如何?”墨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到,到那時……我為天下主宰,你就是第一戰神……”
姬康強行擠出一絲笑容,臉色難看至極。
怎麽可能,他的武器可是采用深海冥石冶煉,再以深海毒火煆燒九九八十一天而成,威力足以開山破海,怎麽可能刺不穿一個人的皮膚?
而且連衣服都刺不破!
墨衍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對你的複國大計毫無興趣,原本以你天人之境的實力,開宗立派圖謀複國也並非是什麽不可能的事,可惜你做錯了選擇。”
“想要刺殺我,就是你做出的最大的蠢事,我墨衍向來恩怨分明,有恩必償,有仇必報!”
“哦?那你要如何?”一瞬間,姬康臉上的惶恐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懶洋洋的公子派頭。
要是換做在賽場外麵,定會被人當做一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
眼前的姬康不僅是說話態度和語氣變了,連整個人的氣質都大大的改變了,一時間讓人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墨衍眯起眼睛打量了幾秒鍾,眼裏露出的恍然之色。
“有為當無為,品世間百態,你是道家的?”
道家理念崇尚無為而治,道法自然,和所有的門派類似,道家內部也有著分歧,其中最為突出的矛盾便是作為理念的推崇者,對於這個世界,究竟是積極去參與其中實施自己的理念;還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一個隱士,從自我出發對外界的變化不加幹預。
雙方各執一詞,幾千年幾萬年都沒有吵出來一個定論,眼前的這位早已淪為平民的舊晉貴族姬康,便是一名道家之人。
隻不過和那些普通的道家弟子不同,姬康崇尚的,是以一種親曆的態度參與其中,體味各種人間喜樂,有些類似佛門渡凡劫的意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看著姬康滿不在意的笑容,墨衍搖了搖頭。
佛門親曆凡生百態,是要在各種生活壓力之下,體悟眾生之久,而後找出那一條最為正確的道路出來。
而道家的更像是一場遊曆,既參與其中,又遊離其外,如同世界的觀測者,這樣的無為思想便決定了他們做事已經沒有了善惡之分,隻有特定際遇之下的順水推舟。
“倒是有趣,圖謀複國之人,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道家之人,難怪你修為高深還沒有任何的名氣,複國,嗬加油。”
當然,眼前的姬康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也都是一個神經病。
比賽已經開始了一會兒了,台上的兩個人仍然沒有開打,也沒有絲毫的試探,反而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了交談,將所有的觀眾都晾在了一邊。
這讓現場的觀眾很是不滿,這不是拖時長嘛!
“墨衍墨先生不是一直都是雷厲風行的嗎?怎麽今天跟這個叫什麽姬康的人墨跡起來了?”
“難道是此人讓墨先生也感到了壓力?”
“墨宗主天下無敵,怎麽可能對此人有壓力,我看就是那個人在求饒,請墨宗主輕一點虐!”
“腦殘粉……”
“你說什麽?”
“咳,那個姬康怎麽說也是天人之境,墨宗主便是天下無敵,麵對同一境界的對手,總歸不是那麽好解決的吧!”
“那倒是……”
場上的兩人並不知道,場下已經在對兩人孰強孰弱議論紛紛,有說墨衍輕鬆取勝的,有說姬康一看就不簡單的,雙方各執一詞。
姬康搖頭晃腦的倨傲公子哥形象頓時又是一變,眉眼之中透著一股陰寒之氣:“廢話少說,動手吧!”
說罷,那柄幽綠色的匕首竟然延伸成了一柄細長的劍。
剛才還好好的說話,驟然一轉便開始發難,觀眾也都措手不及,雙眼放光的盯著台上。
這可是天人之戰啊!
平時連天人是否存在都令許多人質疑,此刻卻能實打實的觀看天人隻見的戰鬥,若是能夠從其中的戰鬥感悟到一絲一毫的領悟,也足夠他們受益終身了。
墨衍站在原地平靜的望著疾衝而來的姬康,銀色的天元劍尺從乾坤戒中取出,厚重的劍尺斜指地麵,讓人看上一眼便有一種無可逾越之感。
尺劍相交,碰撞出劇烈的火花,不過相對於天元劍尺來說,姬康的幽綠色長劍質地要稍低一些,初次碰撞,盡管已經沒有絲毫的留手,姬康仍是被震退了數十步。
“絕息劍法,劍斬天機!”
姬康眼眸陰冷,低喝一聲再度衝了上來,幽幽劍身之上激射出一道詭異的劍氣,劍氣衝天,仿若是斬斷世間一切的天道利刃。
麵對這聯結了天地的詭異劍氣,墨衍冷冷一笑,樸實無華的劍尺橫斬過去,誓要將其攔腰截斷!
“小小蜉蝣,妄斬天機,真是大言不慚!”
兩道驚天劍氣激烈碰撞,從一開始墨衍便沒有想過躲避,直接硬碰硬撞了上來。
“是不是大言不慚,試一試就知道!”姬康毫不示弱的冷笑道。
見墨衍居然隻是招式全無的迎了上來,姬康心中不屑,但凡天賦驚人的人,必定是心高氣傲之輩,往往最終也會死於自己的自負之中。
顯然墨衍也被他列為了這一類人。
轟!
劇烈的爆炸聲將防護罩扯成了各種奇形怪狀,不過並沒有將其衝破,但是那種恐怖的衝擊力卻仍讓台下觀眾心驚膽戰,好像有了防護罩隔絕保護,他們也不安全!
交鋒之後,擂台之上煙塵四起,外麵的人根本看不起裏麵的情況,人人翹首以盼,想要看清台上的結果究竟如何。
擂台之上許久沒有動靜傳來,終於塵埃緩緩散去,露出了擂台之上一個身影,體態佝僂,胸膛劇烈的起伏,時時伴有微弱的咳喘之聲。
而另一人卻已不見了蹤影,與此同時場上還多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難道,另一人是在深坑裏?還是被打的屍骨無存?
“天呐!那個站著的,是不是那個姬康?”
“這怎麽可能!”
“我不相信無敵的墨宗主會落敗,還是被人一招打敗!”
“我的一百萬下品靈石!嗚嗚嗚,我全部的家底都買的墨先生贏啊!”
“我也是,嗚嗚嗚,我再也不賭了……”
眾人無論是觀眾,還是其他已然落敗了的選手,誰也沒想到這一場本應是激烈的天人之戰的比賽,居然這麽快就分出了勝負,失敗的還是眾人心中戰無不勝的戰神!
觀眾席上,武宗弟子全都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台上,宗主會輸?
不可能!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盯著台上,一個眨眼的功夫都不敢耽擱,生怕錯漏了什麽細節。
台上,姬康衣衫破爛,頭發淩亂,眼神不安的盯著四周。
剛才的那一擊,墨衍沒有占到優勢,這一點姬康很清楚,即便是他被炸的渾身疼痛狼狽不已,但是他也相信墨衍必然也是如此。
而且,他隱約感覺到,兩劍碰撞之時,自己的長劍一瞬間被斬斷,然而自己斷開的劍卻劃在了對方的身上。
從交手到現在塵埃落定,墨衍都沒有出現,難道他已經贏了?
隻靠一招就將不可一世的武宗宗主斬殺了?
否則不能解釋,為什麽墨衍的蹤影完全不見了,連氣息都感受不到了。
姬康撐起斷劍,一步一步挪到坑邊,向下望去。
被轟出的大坑裏空空****,什麽都沒有,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那便是墨衍在剛才的對拚之中死於非命,徹底被炸成了粉末,連一片屍骨都沒有留下!
“我贏了?”姬康喃喃自語道。
沒有人回應他。
此刻周圍沒有一點墨衍的氣息,又好像全都是墨衍的氣息,姬康已經可以確定了墨衍已死的結果。
被人傳的如此邪乎的武宗宗主,也不過如此!
為了殺你,損失了我的碧蛇天機劍,你死的也不冤了!
姬康冷笑著掃了一圈觀眾席,將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
“我贏了!”